季然这边想的很多,然而道人那边却忽然掏出一张黄符,扬手就准备拍在铃铛上。季然也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力气,居然像一头豹子似的猛撞了过去,用自己的身体将道人撞倒在地,而他自己,也整个扑在了道人身上,张口就咬住了对方耳朵。
“啊!”
季然这一口简直毫不留情,几乎撕咬掉道人半个耳朵,鲜血满齿的同时,道人疼得猛的将他踹翻在地,捂着耳朵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而季然此举着实骇人突然,不止唬住了围观百姓以及开道御林军,连玉宁公主都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勃然大怒想要再次冲季然挥鞭之际,鞭梢却突然活了般,反卷着就缠上了她的脖子,将其紧紧勒住。
这一下,比边水镇客栈那次还有快狠准,几乎没给玉宁公主反应的机会,就蓦然扼制住了其呼吸,被勒得眼胆翻白嘴唇发紫,喉咙咯咯作响的她已经感受不到脖子上被勒破皮肉的疼痛。
陆臻就站在她正对面,并没有因此就收手,这一次玉宁公主的所作所为,显然已经触碰了他的底限,他眼神如深渊黑黢阴黪,两道血泪顺着眼角滑下,俨然就是一个发怒发狂的厉鬼。
陆臻这次是铁了心要勒死玉宁公主,“我陆臻敬你驰骋沙场不输男儿,是个英雄,才几番手软忍让,如今你既然伤他如此,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你不是想要见我吗?死了就可以见我了,死了吧,死了吧!”
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什么,那些傻掉的御林军和随行太监宫女这次如梦初醒,纷纷上前去解玉宁公主脖子上的鞭子,然而那么多双手拽着拉着,却已然只见收紧不松开,继续这样下去,非得闹出人命不可,而且照这收紧的势头,好说把人给勒得窒息死,再坏点,人头都得跟身体分家。
这些救人的士兵军官想不到那些,然而围观群众却发现了个中诡异,不知是谁尖叫了声鬼啊,人群瞬间就骚动推搡起来。为了避免发生踩踏事件,那些没有参与救人的士兵忙自觉维护起秩序来,然而人们在极端恐慌的情绪驱使下,压根儿是没有理智可言的,饶是士兵不惜亮出刀剑长枪示警,失控的人群还是没有冷静下来,惊惶奔逃中,不时发生踩踏事件。
正在这时,远处忽然响起一阵整齐划一训练有素的奔跑声,不过眨眼,又一对禁卫军就奔腾过来,迅速散开,协助御林军众士兵,将事态控制下来,人群很快被疏散,所幸受伤有,但没有酿成无辜死亡。
而跟随禁卫军来的,还有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任长福。
“传皇上口谕!玉宁公主妄听妖道怂恿,装神弄鬼,祸害忠良,即日起,将玉宁公主和妖道拿下,押送大理寺,容后处置,带走!”
随着任长福话音落下,原本缠死的鞭子这才被众人拽松开来。
窒息加外伤,玉宁公主早就严重缺氧呈现半昏迷状态,鞭子松开的瞬间,她就身子软倒在了禁卫军统领怀里。
虽然皇上口谕是押送大理寺,但碍于公主身份,禁卫军统领可没敢动粗,见人晕倒,忙招手叫来两名随侍宫女,搀架着带走了。
任长福也走到季然面前,弯腰把人给搀扶了起来,“季大人,你还好吧,可要叫太医给您看看?”
季然没有回应任长福,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陆臻,看着他铁青的面色,透明如薄光残影的身体,脸上触目惊心的血泪,季然嘴唇颤抖,只觉一颗心都揪紧,他没看到陆臻是怎么出现的,但直觉他之前应该是经历过什么,而且,肯定跟道人腰间的古怪铃铛有关。
“季大人?季大人?”
任长福连喊数声仍没等到回应,再看季然脸色惨白汗如雨下,嘴唇颤栗,便以为对方是受伤狠了说不出话来,立即招呼两太监,就准备把人送去太医院。
季然被架着转身,这才回过神来,忙阻止道,“任公公,我家马车就在那边,麻烦你们扶我过去就好,我只是右臂脱臼严重些,回去让大夫医治一下即可,不必劳烦太医。”
只是胳膊脱臼,季然原本没那么虚弱的,主要是之前咬道士耳朵被踹了一脚,那一脚好死不死,被踹在了脆弱的命根上,痛得他简直要老命,这会儿夹腿挪动还疼得抽抽。
季然这么说,任长福看了他一眼,倒是没坚持,应了声是,便让人将季然朝那俩停放的马车送了过去。
车夫之前一直坐在车辕上远远的看热闹,这会儿见人被搀扶过来,才忙跳下地跑过去接手搀扶,跟两名太监一起帮衬着把季然给送进了马车。这倒不能怪车夫冷眼旁观,他只是车行的车夫伙计,跟季然没有直接的主仆关系,自然不需要中心为主,再说就之前那样的局面,就算他过去也帮不上忙,说不定还会因此添乱,至于看热闹的心思,不过人之常情。
季然被扶上马车后,任长福就带着人走了,他捂着心口咳了两声,转头就看到陆臻如虚影的身体坐在自己身侧。季然下意识的朝他脸伸出手去,却没有实质,而是从他脑袋透穿过去。这是影子,让季然触摸不到的影子。
“臻哥?”季然很轻的喊了声,生怕吐气重了再把人给吹跑。
“嗯。”陆臻伸手摸季然脱臼的胳膊,又摸他脖子上鞭伤,他摸得那么小心翼翼,但其实却并没有真的触碰到季然。
季然看着他,忽然心里咯噔一跳,“你刚才,是自己松手的吗?”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