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殷见她终于走了,松了一口气,大大咧咧地走到自己床边翘着二郎腿躺上去,“大哥,还是你有办法,你一来阿姐就走了,连罚都不罚我了。”
江弈语调缓慢,“你真当什么事都没有了?”
江殷将腿放了下来翻了个身一只手撑着脸颊满不在乎地说:“还能有什么事?”
“你带回来的,进来吧!”
第三章
江弈话音刚刚落下,门外就走进来一个瘦弱孩童,摸约十岁年纪,看不清容貌,唯唯诺诺地跪在一旁,怯懦地抬眼往江殷那边望过去,看见了他又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急急忙忙低下头。
江殷这会儿才想起这茬,还以为大师兄弃这个孩子于不顾,没想到还是将这个孩子带了回来,他哪里知道是江弈看他那么坚持,才让江淮带他回来的。
“你小子够命大的啊!你家在何处?我们淮隐门好事做到底,将你送回去,”江殷语气轻快道。
那孩童只是微微摇头,瞬间将头埋得更低,不发一言。
“问过了,不知家在各处,不知父母何人。”江弈好看的眸眼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孩童,缓缓说出口。
“原来是个孤儿,那不如这样,留在我们淮隐门,大哥你就行行好,收了他做徒弟吧,反正你徒弟那么多,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对了臭小子,你愿不愿意留在我们淮隐门?”
那小孩像是受到什么鼓励一样,忙不迭地地点点头。
江殷对这个决定倒是满意极了,又恐慌大哥会否定他的这个想法,只源于淮隐门收徒极为严苛,不仅要模样端正,还要家世清白,绝对不会收来历不明的人,可是这个小孩着实可怜,这个吃人世道,他孤身一人,在外面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连忙跑下床向江弈求情,“大哥,不如你就让这小子留下吧,我看这小子身体虽羸弱,但是筋骨不错,是个练武的好材料。”
江弈和身后的江淮对视一眼,无视了他眼中的担忧,应允了下来,“行,我就答应你了罢,你好生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收拾好你的行李去袖云峰关禁闭,罚抄《般若心经》一百遍,不抄完不许下山。”
“大哥,你能不能来点新鲜的?每次都抄这个心经一百遍,我都能背诵得下来了,又不是和尚……”江殷愁眉苦脸话还未落音就被江弈打断了。
“你若是嫌腻味倒也好办,那这次就不抄一百遍了……”
江殷听了这话喜笑颜开,“我就知道大哥对我最好了,”他话未说完就被江弈及时打断,“这次抄两百遍,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下山。”为了不给江殷撒泼耍赖的机会,江弈话刚落音就转身拂袖而去,江淮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他,见他出门,下意识走过去跟上他的脚步与他并肩。
江殷见大哥和大师兄终于离去,长长地叹了一声气,这一声气倒像是要将这苦楚尽数倾泻出来,他皱起好看的眉头瞥了一眼地上孩童,冷声冷气地问道:“你叫何名?”
那小孩只是怯懦地摇了摇头,江殷很不赖烦地瘪瘪嘴,“连自己叫什么名都不知道,还是你不会说话,小哑巴?你抬起头来给我看看!”
那小孩这个时候才抬起头来,和江殷的视线对上,他才发现这小孩虽然瘦弱不堪,可是容颜精致,尤其是那眉眼生得极为惊艳,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直愣愣地盯着他,竟比那蓬莱仙阁里的灵女还要摄魂猎魄。
“你这小哑巴模样倒是不错,”江殷冷不防地冒出这句话,又让那小孩低下头去,他漫不经心地望过去,结果就看到那小子耳朵根子红得滴血,他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好笑,这小子,夸他一句倒还害羞了。
“我不是哑巴,”那小孩终于说了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声音很是稚嫩,江殷毫不在乎地看了他一眼,“那你怎么不说你叫什么名字?”
“萧承亭。”
江殷一个翻身跃上了床,合上眼自顾自地说着话,“你这小子长得跟个羞怯的小姑娘似的,口齿倒还清楚,也罢,救了你也不亏,只可惜我还要关禁闭,得,你刚刚从哪来的回哪里去吧,别打扰我睡觉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床上那个叨叨个不停地的人才终于闭上了嘴,萧承亭跪得膝盖酸痛,看着床上那个睡得正香的白衣男人许久,才终于站起身来,可是视线自始至终都没有从床上那个男人身上离开过。
岫云峰上风景秀丽,目及之处层峦叠嶂,群山苍翠,白云如同白丝绸一般缠绕在半山腰,倒像极了那蓬莱阁上的灵女。
江殷躺在岫云峰上的藤椅上闭目养神,这山上景色再好,也总有看腻的一天,更何况这山上荒无人烟的,哪里比得了山下熙熙攘攘的街市好玩,在这里江殷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整天在山上不是捉麻雀就是放麻雀,再要么追追兔子,一言以蔽之,无聊至极,昨夜山上下了一场瓢泼大雨,江殷在山洞里还救了一窝快被雨淋死的狐狸崽子,他十分好心地替他们生了一堆火,还把他早上时候在山里抓的那只大野鸡拔了毛烤得喷香,撑得那窝小狐狸崽子走都走不动。
隐隐有了一些动静,像是人的脚步声,江殷立刻警觉起来,闭着眼伸手摘了一片叶子从声源处打过去,直直地打到萧承庭的脸上,打得他脸颊生疼。
江殷睁开一只眼,就看到提着一大包东西捂着脸站在台阶下惊慌失措的萧承亭,下一秒又闭上了眼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