雉娘笑一下,随手取出一本书,随意地翻几页。眼睛从书架的上层一直逡巡到底层,没有看到一本杂书。
“那胥家就没有印一些杂书之类的?”
“也是有的,游记怪谈,偶尔也会印一些。”
她笑容扩大,坐在他之前看书的椅子上,他则站在一边。
“那正好,我们来印话本子吧。”
胥良川皱眉,话本子?她怎么会冒出这个想法?
“你看,永莲公主对我们夫妻二人如此看重,她马上就要大婚,我们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我想来想去,她是皇家公主,什么样的奇珍异宝没有见过,倒不如送些新奇的,比如说送一份出其不意的大礼。夫君,你看如何?”
她轻歪着头,眼神晶透明亮,闪耀着慧黠和戏谑。
他的大手抚上她仅挽个松软堕髻的发,感受着手底下传来的丝滑触感,轻轻地揉几下,一根手指插进发中,慢摩着她的头皮。
她舒服地想要眯眼。
“你说,写个什么样的话本子?”
她立马又来了神精,站起来,把他按在椅子上,“我说,你来写。”
“好。”
他从笔架上取笔,蘸饱墨汁。很快,两人一个说,一个疾书,故事的大概脉络就跃然纸上。剩下的就是交给专门写话本子的写手润色。
故事讲述女主人公是一位公主,为免招来忌讳,用的是虚构的朝代,虚构的人名。这位公主爱慕一位朝中大臣,多次示好,无奈大臣已有妻子,只能回避。
于是公主使计加害大臣的妻子,想除掉她好取而代之,几次三番均未得手。
眼见公主年纪渐大,皇帝给公主赐婚,千挑万选赐给另一位臣子。公主为了不出嫁,命人刺杀臣子,臣子不知是公主所为,依命娶了公主。
公主出嫁后,拒不肯和驸马圆房,还给驸马下毒,被驸马识破。
驸马无意中得知,他那次被人刺杀差点丧命也是公主所为,不由得心惊肉跳。冒着被杀头的危险,向皇帝告发,事实俱在,公主无法抵赖。恼羞成怒,当殿刺死驸马,皇帝无法对天下人交待,只得忍痛将公主送往皇陵,终身不能出。
她慢慢地说完,胥良川最后一个字也跟着收笔。
胥良川吹干墨迹,雉娘兴奋地凑上前,“夫君,你看,这个话本子能找戏班子演出来吗?”
“当然可以,依我看,若写成话本子,应该是能赚钱的。要真是盈利,所有收益都是你的。”
“真的吗?”雉娘惊呼,她自来到这里后,还从来没有自己赚过一分钱。
“当然是真的,这是你的主意,赚的钱自然归你。”
“谢谢夫君!”
雉娘弯腰,在他的脸上亲一大口,他的眼神马上变得幽暗。她就势坐到他的腿上,抱着他的脖子,柔软的甜香气呼在他的耳边。
他的脑海中反复回响着她的话,她说,“夫君,已经过三个月了。”
按大夫所说,三月过后,胎相已稳,可行房事。
她说完,羞得埋首在他的怀中。
他环住她的双臂渐渐收紧,一只手提抱着她,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身子慢慢地起身。冰冷如玉的脸,仿佛如临大敌般紧绷,黑得如山雨欲来的眸色,聚起压城的乌云,铺天盖地的狂肆着。
他单手打开书房的门,对外面的许敢道,“少夫人身子不适,无法行走,我抱她回去。”
许敢诺诺,忙问,“要不要小的去请大夫?”
“不用,头晕而已,休息就好。”
说完,他抱着她,大步疾行。
天色已暗,星空皓月。春夏交替的季节,鼻息所闻之处都是花草的清香。她紧紧地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听着那如擂鼓般的轰隆声。
他修长的腿,一步一步迈得极大,她听着那步子声,心儿跳得欢快。
他们的院子外,海婆子以为出了什么事,也行礼询问,胥良川用了相同的说辞打发她。
一进寝房,他伸出长腿,顺脚就将门关上。
轻轻地把她放在塌上,大手一挥,粉色的轻烟纱帐就倾而下。
他翻身上塌,小心地搂着她。
两人的衣物从纱帐中丢出,渐起女子娇羞的吟啼。
月儿羞羞答答地躲在云层之中,只余夜空中的繁星,在一闪一闪地眨着眼睛,偷窥着人间的美景。
第109章 一品红
话本子两天后就印出来, 润色的先生将话本子取名《一品红》。取意来自一品红花,一品红有毒,又喻女子高贵的身份和狠毒的性子。
《一品红》在京中的几个茶楼里流传开,茶楼的说书人把故事说得跌宕起伏,还有知名的戏班子将它排成戏,开始在京中的大户人家上演。
雉娘收到卖书的钱, 问胥良川, “怎么这么快就弄出来了?”
“胥家请的先生多。”
她了然一笑,怕是日夜赶工吧。
“你猜, 这部戏会不会一语成谶?”
胥良川垂眸,没有回答。
雉娘替他理了理衣摆, 笑得狡黠, “夫君,索性无事, 要不我们来开个赌局吧。”
“什么赌局?”
“就赌这部戏会不会正巧贴切某些人的举动。要是真有,算我赢。要是没有,就是你赢。认赌服输, 我们来立个赌注, 你看如何?”
“好, 赌注你来定?”
雉娘轻轻一笑, 她自嫁入胥家以来, 好像忽略了一个问题, 她从未过问夫君有多少钱。她有嫁妆, 衣食不愁, 胥府每月给她的例钱是二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