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说的王家的二姑娘,是王指挥使的嫡长孙女儿,唤作王丛芸,今年一十有五,已跟着家中祖母协理中馈两年了。她上面的庶长姐早早就嫁了人,平日里只她待着下面几个妹妹,最有长姐派头。王彤年岁虽比她大,可哪里似她有见识,这要命的时刻,她不去找王丛芸,又找谁呢?
在王丛芸现下在何处,王彤也不知道,况她如今已是迷了路,只能是半问旁人,半去寻她。待她寻到王丛芸的时候,可巧正瞧见王丛芸独自一人在一间屋中央站着。
王彤见了又惊又喜,拔了腿就往那屋里跑,她匆匆忙忙跑进屋里,一把拉住王丛芸的手臂,眼泪涌了出来,喊道:“二姑娘!”
她喊着,眼泪落了下来,王丛芸被她一惊,连忙问她:“怎么了?!”
她问完,觉得现下这个场合好像有些不合适,刚想让王彤等下再说,可那王彤哪里等得,张嘴便急急道:“姑娘救我!我瞧见那忠勤伯夫人与男人幽会了!还有之前我跟姑娘说的那件事,忠勤伯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忠勤伯的呀!”
王彤这厢说完,屋里诡异地静了一下,王丛芸目瞪口呆,倒抽一口冷气,想喊了她闭嘴,已是来不及了,只听这屋里屏风后头突然冒出一个惊诧又尖利的声音。
“你说谁?我大嫂怎么可能!”
王彤哪里想到还有旁人,吓得踉跄一步,转头往那声源处看去,正见这说话的人站了出来,可不就是忠勤伯府的二姑娘徐涟吗?
“怎么……怎么还有人?”王彤的脸一下子煞白,比朱惠誉追她那会儿,白得还厉害。
王丛芸也急了,她一跺脚,道:“谁让你嘴巴这么快!这几位姑娘湿了衣裳,正借了此处来更衣呢!”
然而徐涟却哪里管得她二人说这些,一个箭步走上前来,冷冷地看着那王彤问道:“你方才说的什么?再说一遍!”
王彤这下掩饰也不是,不掩饰也不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在徐涟的紧盯下,一咬牙说道:“我……我就是看到忠勤伯夫人同旁的男人搂在一起了!就在小湖边的假山洞里!那男人见我发现了他们,还出来追我要杀我!”
她越说眼泪流得越凶了:“我发现了这个惊天秘密,他们定不会放过我!既然我都要死了,我还说什么谎话!忠勤伯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忠勤伯的,伯爷他自己也是起了疑的!”
她一口气儿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越说哭的声音越大,又引来了外面两三个小姑娘。
众人一听,她把这等阴私的事直喇喇吵嚷了出来,一个个都吓得不敢动弹了。
而徐涟见她说得悲切不已,心中又惊又疑,她一方面不相信于小灵真能做这样的腌臜事,另一方面,看这王彤也不似在说假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今除了方才便在房中的人,还有又过来的两三人,屋中也有七八人之多了,这些人,都往徐涟面上看来,让她只觉得脸上一阵燥热,好像做了腌臜事的人是她一样。
想她徐涟一直都是风清月明的做派,徐家更是贵重的门楣,哪里出过这样的脏事?
徐涟想到这个,又想到自从这个嫂子嫁进来,府里乱七八糟的事情便层出不穷,一时间,越发信了那王彤的话。
她眉毛压的极低,手也攥成拳头,突然沉了口气,说道:“我要找她问清楚!”
她没点明这个“她”是谁,可在场的人,哪一个不知道呢?
徐涟说完,一把拉住了王彤的手腕,冷冷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反正你也不能走了,你去和她当面对质,我倒要看看,到底谁真谁假!”
徐涟的力气不知比那王彤大出多少,尤其是在她努火冲天的时候,旁人哪里拦得住?
此处离年轻的妇人们歇脚的地方并不远,他们不过出了个门,转了弯便到了,徐涟拉着王彤来了,方才在场的姑娘,有几个不怕事的也跟了过来,她们这边气势冲冲,倒是引了不少人过来看。
王彤一边怕得要命,一边又觉得自己可都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便是对质也不怕,若怕,也该是那忠勤伯夫人。况且此事撕破了,那夫人反倒不能随意同她动手了,大不了,她自请回老家去就是了!
徐涟虽怒不可扼,可到底,还知道些脸面。她到了那厅堂,打眼便瞧见于小灵坐在一处整理头上的钗环,两眼一眯,咬了牙,走进去朝她说道:“大嫂跟我出来一下,我有事要问大嫂!”
于小灵方才被朱惠誉折腾了一场,现在刚跑回来没多久,肚子里的孩子好不容易不闹了,她又赶紧将头发理了理,马上该开宴了,谁知这才理到一半,徐涟竟窜了出来。
徐涟口气不善,脸上怒气更是明显,于小灵哪里看不出来?
于小灵转眼朝她身后看去,见门口隐约站了几个姑娘,一个个都瞪着她,还有一个哭得脸都花了的,看起来竟有几分面熟。
这是什么情况,于小灵也搞不清楚,可是她不由得想起方才的事情,心下沉了沉。
于小灵也不再多问徐涟,干脆地起了身来,并不要暖橘扶,只拿了团扇,跟着徐涟出了门。
她们出了这个厅堂的门,直往院角的一株桂树旁一站,徐涟就将王彤一把扯了过来。
“你同我大嫂说,你到底看到她干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