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虽说累了点,但他卖得便宜一个铜板就装满一葫芦,所以也能卖出不少去。时间长了,倒也积累下了些固定的主户。
初识宋老板也是在那个时候,他累了一天,傍晚的时候推着载了空酒坛的小车,在小青砖巷子里慢慢往回走。
那巷子实在不宽,还七拐八拐的,他的小车一推进去就差不多塞满了,最多再挤过一个人去。江寄就这么推着小车往巷子里走,可谁知刚拐过一个弧去,便看到了正驱着轮椅往他这边来的宋徊。
若是对面来的是寻常人,这么挤挤也就过去了,可他二人却偏偏一个推着车,一个坐着轮椅,都是挤不动的。
那时的宋徊也如现在一般,脸上带着笑意,跟他说别着急,自己驱着轮椅向后退去。
江寄看着他这么一个腿脚不便的人却要为自己让路,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忙叫住宋徊,说自己可以往后退的。
宋徊先是低头看看自己的腿和轮椅,又看了看瘦瘦小小的江寄,摇摇头:“还是你更不容易些。”
说完便继续往后退去,江寄见叫不住他,便只好又推着车子跟上。
两人就这么一退一进,在那条又长又窄的巷子中,慢慢地走着,车上的酒坛虽然空了,却还是散发出淡淡的酒香。江寄很多次忍不住隔着他的小车子,好奇的抬头去看看前边那个人。却又生怕对方误会自己是在看他的腿,于是每次都是匆匆扫过一眼便又低头专心推车了。
就这么着,两人终于到了巷子的另一头,江寄心中还是觉得耽误了对方的功夫,没想到宋徊却对他说:“真觉得过意不去,就送我些你卖的酒吧。”
江寄这可犯了难,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的说:“这酒……已经卖光了,不然,不然你告诉我住在哪里,我明天去给你送好不好?”
宋徊颇为遗憾的摇摇头:“罢了罢了,是宋某没有口福,就不麻烦你再跑一趟了。”
说完就又驱着轮椅往巷子中走去,江寄在原地愣了一会,忽然将车子推到一边宽快些的地方停好,自己转身跑进了小巷子里,不多时就追上了宋徊。
宋徊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还未及回头去看,便闻到了刚刚的酒香,心中好奇刚刚那孩子怎么又过来了。随后便感到轮椅一动,有人从后头推着他走了起来。
“这,这样会不会轻松些?”江寄推着轮椅,看着眼前人乌发青衣的背影,笑得有些傻。
宋徊点点头也笑了:“那就麻烦你推我这一程吧。”
那天过后没多久,两人又再次在那条小巷子口碰到了。只是这次江寄的坛中还有余酒,虽然没有葫芦没有碗,可他还是用平日打酒的小竹筒请宋徊喝了几筒。原以为只是偶遇路人,却没想到对方是那百肴楼的老板,就此订下了他的酒,每三日去送一次。
如此春走秋来,江寄酿的黄酒越来越好了,他与宋老板的关系……似乎也越来越近了。
他一直当宋老板是这天底下极好的人,样貌好,心肠好,会做生意为人又正气。而宋老板又似乎是看他家中孤苦的缘故,总是隔三差五如今日一般送他些东西,或是请他吃些时令的新鲜东西。
宋老板越是如此,他便越觉得无以为报,平日里也总想着去寻些好东西拿给他。可每每又觉得宋老板那样的人,想要什么没有呢,自己能送得了的东西怕也是看不上的。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家中那几坛娘亲还在时便藏下的老酒。
所幸,他送了几次,宋老板总是很高兴的,想到这里江寄也是止不住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