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露出了“你怎么和他们一样”的表情。
“我以为你会懂的,”她又开始咬嘴唇:“你是他的朋友,你知道他有多好,他笑的时候,我觉得整个世界都明亮了……”
如果画面在这截止,简直是最文艺的爱情电影结局。
但生活从来不是什么电影,而是最狗血的电视剧,琐碎的,灰暗的,一集一集演下去,演到你厌烦,演到你不想再看,演到你忍无可忍,一步错,步步错,不会有什么文艺又清新的结局。
她说她以为我懂。
我当然懂,我喜欢那个人十五年,喜欢到觉得在他身边当一个影子也没关系。但生活不是电影,不会停在“没关系”那一句,而是一直往下走,走到我忍无可忍,自己找一条出路,逃离他身边。
“听着,郝诗。我不是想和你说大道理,但你要想一想,你肚子里的,并不是一件纪念品,也不是一块真爱勋章。它是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它会出生,会长大,你要分娩,要哺乳,要给它换尿布,冲奶粉,要关心它的成长,要负责它的人生。你要自己好好想一想,你能不能承担起这样的责任。一旦选择生下来,以后就有一个小生命,是依附着你的,你要负责到它独立成年为止。”
郝诗又逃避地低头,捂住了耳朵。
看来她说她的梦醒了,也只是醒了其中一个而已。她现在做的梦是自虐式的梦,大概是“我很爱你,我愿意为你生下一个孩子,这是我爱情的代价”,单恋的人常常会有这种牺牲式的情节,必须做点什么,来祭奠自己那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
我今天实在叹了太多次气了。
“好的,既然你不想听我说,那我就不管这件事了。”我叫服务员过来结账。
“你会告诉郑敖吗?”她抬头看着我。
“不会的。除非你希望我转告他。”
“不需要。”她仍然在负气。
我结完账,站起身。
“那我先走了,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医院吗?还是在这里坐一坐?”
她不说话。
然而等我走了几步,她却叫住了我。
“许朗,我以后可以再找你吗?”
我很想说不可以,但是我还是没办法做一个足够冷静的、明哲保身的人,因为这件事里还牵扯到一个还未出生的,无辜的孩子。
大概因为是孤儿的关系,我没办法无视一个命运不会太好的孩子。
“可以的,这是我的名片。”
-
我走出了咖啡厅,外面阳光明亮,我心里却梗了一根刺。
但没关系的,心里扎了刺,还是要继续往前走。人生本来就是荆棘丛中的跋涉,一步步走下去,总有一天会春暖花开。
“薛师姐吗?我现在过来看钱教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忧桑,大概是因为被没责任感的人伤害太多,许朗太有责任感了。
大家不要再指望我来控制故事走向了,我一向是控制不住了,各人有各人性格。
不过还是会he的,这点我确定,李祝融都能he,郑猹猹不会比他还蠢的。
我们要对郑猹猹有信心。
☆、敏锐
看完钱教授,在病房坐了一会。
因为并不饿,中午买了个面包吃了,去干洗店拿衣服,送给苏律师。
苏律师似乎偏爱比较高的楼层。
敲门敲了一会儿,门打开了。苏律师似乎是刚醒,穿着睡袍来开门。
我很少看见苏律师这个样子,没戴眼镜,本来很有气势的凤眼也因为刚睡醒而半眯着,他皮肤很白,就算头发乱糟糟的,整张脸也很精致,只是表情有点不耐烦的样子。
“扔沙发上吧。”
公司的八卦里,苏律师也是很注重生活品质的,据说以前有个实习生因为保管的资料弄丢了,又急又怕,在开会的时候哭了,苏律师把西装胸前口袋里装饰的手帕扔了过去,那个实习生拿回去,被人问起,才知道这手帕价格竟然比一件名牌洋装还贵。
不过我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只是开个房间睡一觉而已,他还要开套房。
这一套房间,估计就是我半个月工资了。
我坐在沙发上,看苏律师皱着眉头,把衣服拿进卧室,过了一会,卧室传来吹风机的声音。
再过一会儿,传来“砰”地一声。
我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苏律师,怎么了!你没事吧?”
卧室里沉默了一会儿,正当我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苏律师的声音传了出来:“我在吹头发。”
所以刚才那一声巨响是吹风机吗?
“你没受伤吧?”我有点担心:“我刚刚在外面听到一声很响的声音……”
“没事,我把吹风机摔了。”
我放下心来,推门:“那我进来了。”
我一直觉得,就算再富丽堂皇的酒店,都和家有所区别。大概是因为酒店摆设得太好了,不像是用来住的,倒像是用来看的。酒店是“面子”,而人所生活的,恰恰是那个有着很多无处摆放的小东西的、由无数琐碎和平庸构成的“里子”。
不过苏律师很适合这种风格,他这样的人,似乎天生就该离人间烟火远一点。
他现在正坐在床边的沙发椅上,穿了衬衫西裤,还没打领带,,头发仍然是乱糟糟的,脸上简直表情要结成冰,我看到地上有个被摔到一边的吹风机。
看到我盯着那个吹风机看,苏律师的脸上闪过一丝很微妙的神色,但还是用一贯的很威严的声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