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喜欢挑战自我,就比如人人都觉得他的声音是绝世受音,哪怕认可他的粉丝寥寥无几,他也偏要配攻。
在经纪人董呈的苦苦哀求下,怀着挑战自我和江湖救急的美好认知,程蔚识爽快地签下了合约,拿下了这份替代钟非拍戏上综艺赚钱的工作。
签下合同的第一天,公司便把他屋里的东西收拾好打包到了钟非的家里。要知道那些娱记狗仔们的鼻子一向比狗还灵光,闻到一丁点儿风吹草动都能在新闻媒体上吹得天花乱坠。所以,在程蔚识的生活起居这一方面,千万不能出半分惹人怀疑的差错。
在合同中,程蔚识不能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私自会见家人朋友,必须停用个人社交账号、并停止手头的配音、设计工作,公司会给他安排新的账号手机号。当他在群里告知那些网配同好他要退圈的时候,那些损友纷纷送来了“你终于想开了啊”、“这行不适合你”、“你换个爱好一定能成功”的殷切祝福。
至于他的家人……他爸早死了,他妈成天在老家和左邻右舍打麻将,只有逢年过节才会给他打几分钟的电话,平常从不管他。出于常理和孝心,程蔚识还是用个人账号给他妈打电话报了个平安,之后才把自己用的小破手机关机藏在了柜子里。
程蔚识在经纪人的安排下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高强度秘密训练。训练内容有控制饮食运动塑形、学习演戏与公共场合的礼仪、模仿钟非的神态举止、背诵记忆钟非的饮食习惯和来往朋友,反复观看钟非参加过的活动和上过的新闻,诸如此类种种。
其实这些倒没什么,程蔚识在签合同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他以为最难的一条“学习钟非演戏”竟然是最简单的,因为钟非原本就没有什么演技。
造型师一改他邋里邋遢的死宅造型,摘下了他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把他的发型和眉形修得和钟非如出一辙。经过几周的运动塑身,他的身材基本上已经和其他明星一般挺拔修长,身形看上去越来越像钟非。
以前他虽然长得像钟非,但没人会把那个顶着鸡窝头喜欢驼着背走路的程蔚识错认成钟非。但现在如果照镜子,连他自己都有种“他该不会是钟非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吧”的错觉。
而对于他来说,最困难的一条,莫过于控制饮食。
不让吃饭尤其是不让吃炸鸡零嘴儿这一条,可真是苦了他这个平常以鸡排薯片度日的死宅。
于是,在熬过了某个因为腹鸣阵阵而辗转难眠的夜晚之后,程蔚识终于迎来了一个饿到头昏眼花的早晨,他戴上口罩与遮阳帽,全副武装地从钟非家里跑了出来,偷偷摸摸溜到后街的早餐店里排队买大肉包。
当伸手接过冒着热气的肉包的那一刹那,程蔚识的眼泪都快从眼眶里流出来了。还好他现在戴着口罩,没人能看清他的脸,否则明天的新闻报纸上肯定会出现“当红小生手拿肉包蹲在地上喜极而泣为哪般”的标题,并配上他对着肉包热泪盈眶的照片。
程蔚识不敢拿回家吃,因为肉包的气味实在是太过香浓,若是被一会儿来他家的经纪人闻到了准得挨骂,包装袋也不能留下,所以他躲到了门外的楼梯间里,准备大快朵颐一番。
程蔚识考虑得十分周到——没有哪个业主会放着好好的电梯不坐,一步一步徒步爬上十九楼。除非那人是个傻子。而清洁工阿姨一般是在上午九点开始打扫楼道,所以现在的楼梯间里绝不会有人上来。
程蔚识心安理得地摘下了口罩,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三个肉包。楼梯间里满是他咀嚼以及吞咽的声音。
正当他打算从地上站起来拍拍屁股准备走人时,忽然发现周围的空气里,好像有点不寻常的动静。
好像是——另一个人的呼吸声。
他心中一凉。
十分不妙。
程蔚识心惊胆战地扭头望去,果然发现有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站在他的身侧。
那人正目不斜视地低头看他,像是已经在原处观察了他许久。
与此同时,程蔚识脑中无数念头如电光石火般闪过。
首先,他现在绝不能问“你是谁”这样的蠢话,如果钟非和身后这人原本就认识,他这一问,岂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他不是钟非么?
其次,如果是以前那个天天顶着鸡窝头宅在家里的程蔚识,他当然不怕别人把他认成钟非。可是经过这几周的造型改变及健身训练,几乎出门在外人人都可能会把他当成钟非。男人已经看见了他的脸,现在让他再戴上口罩已经来不及了。
再次,对方眼里的神色十分平静,没有半分偶遇明星的激动情绪。能住在这个高档小区里的绝大多数都是身家万贯的富豪,要么这人是见明星见多了,看到他毫不惊喜;要么是这人平常太忙不关注娱乐圈,根本不认识钟非这位刚红两年的奶油小生。
如果是后者,当然最好。
“你好,能不能借过一下?”
二人对视良久后,那人终于率先开口。对方的语气波澜不惊,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异样之处。
随着这句话在四周的空气里慢慢散开,程蔚识已经认定,眼前的男人绝对不认识钟非。
程蔚识紧绷的精神逐渐放松下来。
他看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