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小闲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就看见庭院凉亭外的母亲正坐着发呆。

“你家老太太心里有事儿。

上次霄霄差点被罗峥绑架的时候, 老太太一直在打电话，太专注于电话内容, 霄霄走得离她有些远了她都没有发现。

我不是说你妈失职, 我就是说她最近应该是心里有事。

你这个当儿子的天天泡在屋里摆弄这些音乐, 就没发现她最近心情不好吗？”

别说, 如果罗湛不说, 凌小闲还真没发现。

当天，反省过的凌小闲便去为母亲捶肩揉背。还不等他问，凌母先开了口:“小闲呐, 你现在总算是安稳了些。小罗对你多好我也看得出来。这一次, 你们俩应该能好好过下去了。

我想……”

“妈，您是不是想家了？”凌小闲接过话来问道。

凌母叹了口气:“也不是想家。其实在你这儿呆着也挺好，没有乱七八糟的事。

但你爸他们……

这些天你爸和你姐总给我来电话, 你爸催我回去，说你姐该谈婚论嫁了，你弟弟也快上大学了，家里事儿多……”

凌小闲听母亲有些为难的说辞，怎么会理解不了她内心的想法。

“妈，您心里挂念就回去，这有什么好顾虑的？

我虽然怪他们对我不好，但也没把他们当成仇人。姐姐要嫁人，弟弟上学，有什么难处该我伸把手的我也都会帮。

我以前那么说，就是希望他们不要把用我的钱当成理所应当。

您在我这儿我当然高兴，但也不是说就霸占着不让您再和我爸他们来往。再怎么说，他们也还是我的亲人。”

凌母听他这么说，又红了眼眶。

送了凌母回家乡，罗湛又找了个老资格的保姆照顾霄霄，并且隔三差五地往方老爷子那边送。

有那么一两次，他还在方老爷子那里碰到了母亲方唯。

其中一次，他去接霄霄回家，没打招呼就直接走进去。然后就看见霄霄坐在方唯的怀里，安静地听她讲故事，小脑袋放心地依靠在方唯身上，亲昵地模样。

那幅场景，倒是让罗湛依稀想起了他小的时候。

方唯却在猛然看见罗湛的瞬间，表情明显从放松变得僵硬了起来，佯装不动声色地把霄霄从怀里抱开。

“奶奶讲故事……”意犹未尽的霄霄把小手伸出去抓方唯的手撒娇。

方唯脸色更加难堪起来。

罗湛上前拉回儿子幼小的手臂:“霄霄乖，奶奶累了，要休息，回家找小爸爸给你讲……”

霄霄不太理解地转过头，看向方唯，忽然凑上去，费力地踮起小脚，在方唯脸上亲了亲:“奶奶要亲亲，亲亲再睡觉觉……”

罗湛无语。

每天下班后他都和儿子玩得太疯，疯到挺晚了霄霄还不肯睡。

每到那个时候都要凌小闲亲自出马，把那对忘我的父子俩强行分开，然后对儿子说:“爸爸上班累了，需要休息，霄霄最乖，亲亲爸爸睡觉……”

凌小闲对罗霄的影响力无疑是巨大的，霄霄听话的亲亲两个爸爸，然后睡觉。于是，每天这样，几乎成了习惯。

现在，霄霄听爸爸说奶奶累了，自然就是要亲亲，然后去睡觉。

罗湛看出方唯的不自在，但眼中的表情明显不是厌恶和讨厌。

虽然，她在霄霄还在凌小闲肚子里时动过杀心威胁罗湛。但也在霄霄出生的时候忙前忙后，像一个长辈一样仔细叮咛，小心地呵护。

哪怕那时候她是为了麻痹凌小闲而做出的假姿态，但难说那里面没有掺杂着真情。

到底是她的亲孙子，身上也有着她的血脉。

后来凌小闲带走孩子她没说什么，那时候应该是寄希望于施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