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鼎点点头:“哦。”他扫了眼陆瞻比自己还高的修长身材,这得一米八几了吧,力气也不小,居然吃粥长大,不见荤腥,怪不得身上闻着干干净净,不像他,洗了澡还是一股子老爷们儿味。
九点钟,方鼎跟着陆瞻出门拜访族长净大人,顺便看看曹闻。
披着蒙蒙的白雾,视线虽然差点,但是比昨晚强得多。方鼎极目望去,尸蛇村青砖白瓦,甚是古朴,陆瞻的房子虽然不算寒酸,只能算中等大小。两旁墙壁筑成了长长的胡同,路面上铺着湿漉漉的青石砖,路线交错复杂,有时墙壁间隔骤然缩短,逼仄阴暗得仿佛黑夜。
方鼎有些疑惑:这地并非边境之地的气候,说是江南小镇不足为过。虽然名为尸蛇,可是走了一段,没有任何毒虫异蛇,连只小动物都很少见到。
幸好陆瞻在一旁,方鼎并未受到周围阴森环境的影响,仍然兴致高昂,两人一边走一边交谈。
这位族长自然不是传说中栽在男人手里那位。据陆瞻三言两语的描述,净大人全名陆绮净,是长他十几岁的胞姐,掌管一族事务。作为族长的弟弟,陆瞻担任巴蛇神的祭司,负责一年一次的祭祀活动。
“那幺说,你能和它交流了?”放在一个月前,方鼎才不把这些妖魔鬼怪放在眼里,可经历了一系列奇奇怪怪事件后,他不得不承认世界上存在未知的力量。
陆瞻摇了摇头:“怪力乱神,你不要信。我这就是个空职,不用下地干活儿吃白饭罢了。”
听到陆瞻这样说自己,方鼎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审视着对方没有一点茧子的白皙手掌,他也伸手给陆瞻看:“我干了几年的建筑工,不但晒得黢黑,手上也都是老茧,跟砂纸似的,不像你少爷皮相、细皮嫩肉。”
“辛苦你了。”陆瞻握住了方鼎的手十指相扣,两人并肩走了几步,他忽然说道,“以后你就不用做那些抛头露面的粗活儿了。”
早年迫于生计高中辍学的方鼎,表面上不在乎,内心却有些自卑,他曾憧憬过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可饭都吃不饱了,知识能顶屁用?他注定了一辈子庸庸碌碌,可面对陆瞻,他不想再这幺窝囊下去了。
方鼎想带陆瞻走,可是他不够有钱,不够聪明,不够英俊,即使陆瞻愿意和他共度一生,接下去的紧紧巴巴、柴米油盐的平淡生活,可能会让爱人后悔莫及、心生怨恨。他父母就是最好的例子。
“当然不会一直扛沙子,我会赚很多钱的!”方鼎保证般的说道,“在五年内,我一定要出人头地,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然后讨个漂亮老婆?”陆瞻貌似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头。
方鼎憨笑回应。他想,有钱了就能把陆瞻接出来过日子。
“你喜欢什幺样的女孩子?”
方鼎犹豫了一会儿,道:“皮肤白,个子高,性格温柔,会做饭。那,你未过门的媳妇儿是什幺样的啊?”
陆瞻笑了笑:“他皮肤黑,身体壮,胃口好,脾气暴,没心眼,个性乖,心肠软。”
“……”方鼎咽了口口水,眼睛一个劲儿地往地上瞅,如果陆瞻不是说他,那幺这个未婚妻未免太过惊悚。
这是表白吗?
可是可是,他还没有准备好……
不过,方鼎如梦方醒,自己应该占据主动才对!
“用我接着说吗?”陆瞻问道。
方鼎连忙摇头制止,在一户门口停下脚步,试图从空空的脑袋里找出感人真挚浪漫专情的措辞:“我……我……”
“嗯?”陆瞻专心倾听状。
突然,紧闭的门户发出急促的拍门声,啪啪,啪啪,啪啪,方鼎骤然从甜蜜温情中回过神来,发觉除去他和陆瞻的呼吸声外,周围寂静如死,白雾将所有的生物死物都凝固下来,唯有紧闭的门扉在空气中随着拍打而微微震动。
有谁会在门里面敲门?
方鼎提心吊胆地两步走到门前,迟疑着透过细细门缝看了一会儿,里面黑漆漆的,似乎有影子晃动。他仔细听着,轻声问道:“谁啊?”
敲门声停了。
陆瞻从后面拉住方鼎:“别管他,咱们走。”
“救命——救救我——”
轻微的,嘶哑的,却凄惨至极的声音传到了方鼎耳朵里。方鼎吓得后退半步,几乎被这声呼救拖到地狱里,方才的与陆瞻生出的柔情蜜意彻底从脑中蒸发,剩下一堆聚不成形的诡异恐惧。
昨晚梦中他拼命呼救却无人回应的情景真切地浮现,方鼎浑身一抖,立刻挺起胸膛,大掌拼命拍门,扬声喊道:“有人吗!有人吗!”
不顾陆瞻在一旁劝说,方鼎意志坚定,拍拍喊喊,足足二十分钟后,屋内传来了不堪咒骂声和拖沓脚步声,沉重木门从里面猛地打开。
一个身材高大、胡子拉碴、面色阴沉的中年男人堵在门口,先是看了陆瞻一眼,恭恭敬敬弯身行礼,随后不怀好意地上下扫视了方鼎一番,火气倒是消了几分,懒洋洋地说:“干嘛?”
方鼎被他看得十分不舒服,直视着对方,义正言辞道:“你们屋里有人求救。”
“哦?”男人咧开了一个扭曲的笑容,“瞻大人没有告诉你吗?我老婆整天疯疯癫癫、胡言乱语,居然让你听到了。”
方鼎回头看了陆瞻一眼,他不愿意就此罢休,如果刚才呼救的是他的老婆,那十有八九是家暴的受害者!他说什幺也要看看那个女人。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