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头一阵哽咽,鼻子一酸,似乎有什么要涌出眼眶。
程朗默默拍拍他的肩膀,指指他手中的灵书。
是的,还有希望。
程尘这时转眼望向旁边,还有好几张病床上,都躺着昏迷的年轻人,问:
“他们都是?”
“是,都是军方的特种小队,在补‘漏’的战斗中不幸遭遇……”
“好,请让我试试,为可敬的勇士尽一份心力。”程尘深吸一口气,展开临时写就的灵书。
【粤西孙子楚,名士也。生有枝指。性迂讷,人诳之,辄信为真……】
聊斋里面昏了又醒,醒了又死,死了还活,男主女主都死死活活的就是这篇极有趣的文了——《阿宝》。
男主孙子楚一见阿宝钟情,断指失魂,昏迷变成只鹦鹉,与女主阿宝定情。得了阿宝的承诺,鹦鹉死了,断气三天的孙子楚居然又活过来。与阿宝成婚后,孙子楚又病死了,阿宝痛哭绝食自缢而死,然而……阎王又放了两人回阳!幸福一辈子。
念到一半,痴狂志坚的孙子楚已然从字纸之间,摇头晃脑漫步踱出,周围树木荫荫,花草簇簇,鸟语而花香,隐隐然有女子嘻笑之声。
借着《聊斋》这一传世之文,《阿宝》作为同一系列的经典之一,文成已如幻似真。
孙子楚蹙着眉头背诵诗书,转头看了眼老蒋,很是嫌弃,晃悠着就投入了边上病床小伙子的体内。
“哎呦”一声,醒了一个!
小伙子茫然四顾,周围的护理员和医生简直要喜极而泣,一拥而上检查测量,就像是开演卓别林的默片——怎么高兴也不能惊动安大师诵文啊!
念到阿宝初见痴汉孙子楚,一位绝色丽人半掩脸,嫣然而笑,悠悠走出,瞧都没瞧老蒋一眼,转目四顾,叹息一声,投入了一位眉清目秀的小帅哥怀里。
“啊,我,我在哪?唔唔唔……”
又醒一个。
护士们已经有了准备,喜滋滋地扑上前,捂嘴的捂嘴,检测的检测,无比麻溜。
恶少、巫婆、路人甲都出来了,一一散入周围的病床,哼唧嘿哟声中,战士们都迷茫地醒了过来。倒是程尘正对面的老蒋,十分遭文灵们嫌弃,读了大半,居然没有一个肯下顾。
程尘冷汗都下来了,唾弃老蒋这家伙灵缘不好之余,他也有些急了,难道真要眼睁睁地看着这家伙昏迷下去?
程尘都不敢念太快,还是眼瞅着就要念到结尾了,心凉了半截,寻思着再想什么招时……
一点翠绿的毛从纸间探了出来,然后是长长的尾羽,一只色彩斑斓的鹦鹉叽喳直叫着“阿宝!阿宝!”撅着屁股转了半圈,才怏怏不乐地蹦到蒋师成的脸上,瞬间没入。
“我草!什么玩意?!”老蒋几乎是从病床上蹦起来的,瞪圆了眼睛发懵,然后看到了忍不住笑出声的安大师,“程尘?!你怎么来了?”
程尘终于念完了《阿宝》,此时此刻当吟诗一首:“垂死病中惊坐起,谈笑风生又一年。”
这祸害看来是死不了了,精神着呢!
※
摁住不知死活还想继续战斗的老蒋,程尘和军方的护卫们一起登山观测“漏”的状况。有程朗这吞了“仓颉”的专家在,安大师心底还是挺有底气的。
“……这是目前发现最大,也是处于最中心的‘漏’,从卫星云图上观测,其余几个较小的‘漏’,以梅花状分布在周围几十公里的范围内。”
军方负责人刘上校向安大师介绍目前的状况,“由于‘星砂’的缺乏,我们现在其实没有什么实质性能消除‘漏’的方法,守护者和特种小队已经派遣了十七支,但是……幸好您来了。”
刘上校两眼熬得通红,血丝密布,大师一来就救了他的宝贝干将们,他对大师的信心立时上升了一大截。
在距离“漏”四百多米远的山头,他们几乎能平视“漏”的中心,黑色妖异的大漏斗静静地悬浮于空,云雾状的不明物与被吸进的灵性卷滚在一起,无声地翻腾,像是末日将临般的恐怖景象。
几十名护卫前前后后紧张地簇拥着大师,刘上校死活也不肯再让安大师更靠近些。在他看来,灵文是否能治“漏”还是个未知数,要是一不小心损失这位“传世”级的大师,又没能消灭“漏”,那对华国简直是屋漏更逢连夜雨,完蛋大吉。
有人才有希望,即使大师的灵文不奏效,哪怕是牺牲再多的战士,牺牲他自己,也要把“希望”的种子留下来。
程尘没有再争辨,给大狼打了个眼色,程朗不动声色地站到他的身边。
“那么,请各位战士稍退开些,我诵灵文以祭天!”
【……苍天补,四极正;yín_shuǐ涸,冀州平;狡虫死,颛民生;背方州,抱圆天!】
女娲补天的古文并不长,程尘身着纯白黑边的汉服深衣端立山顶,凝思感想远古苍茫之时,女娲娘娘补天救世,挽众生于倾倒,炎黄子孙世代千古铭之。
如祭祀般庄重端凝的诵念,声音并不响亮,但低沉有力,如黄钟大吕,直撼人心!
五彩的光芒并不盛,犹如清晨日升的彩霞,一点一点从薄薄的纸页中绽放开来,逐渐漫彻山头,继而光芒如艳阳在天,跃然于空。
程朗高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