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在心中胡思乱想,他虽然早已做好了准备,可到了这时候,他却又开始异常担心当初黎穆与越青峰是否真的逃了出去。这问题刚刚进入镜子中时他便想过一次,现今却又忍不住想了起来。眨眼间又过去不少日子,两人渐渐已开始觉得就算没有人来救他们,他们好好在此处修行,待到大成之日,靠着自己也可以出去。
可那得是多久之后啊。
顾渊已开始觉得自己疑神疑鬼,变得十分古怪,他不想再用心修行,每日睁开眼,呆怔怔便看着那黑漆漆的天,贺潺被他带得也有些古怪,终于忍不住凑上前来,问他:“你怎么了?”
顾渊说:“我……我在想事情。”
贺潺问:“你在想什么?”
顾渊说:“我在想炼丹的法子。”
贺潺一时茫然不解,皱眉看着他,说:“怎么忽然想到炼丹了?”
顾渊叹一口气,坦诚说道:“我想着如何将一只狼崽子好好养肥了,再剁碎了血淋淋地下丹炉吃掉。”
贺潺呆怔片刻,忽而回过神来,当初他便这么与顾渊解释相好二字,那时候顾渊还小,竟也真的被他骗得团团乱转,而现今顾渊提起此事……他的意思,大约是真的在思念黎穆了。
他不由苦笑,也在顾渊身边坐下,说:“总会出去的。”
二人沉默不言,心中各有所思,有所想的事情,也有所念的人。
顾渊低声喃喃道:“总会出去的。”
一句话话音未落,四下里忽而震荡不已,地面剧烈晃动,两人从未遇到过这情况,惊得不知所措,左右一看,这长年累月黑漆一片的天空之中竟然有了光亮,而那亮光还在逐渐扩大,极为晃眼。
顾渊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再度睁开眼时,四下亮如白昼——
白昼。
顾渊一怔,突然之间心中狂喜不已,那镜子中可是没有白昼的,他出来了?
四下的光晃得他头疼,顾渊揉着额头,只觉眼中溢出了泪水,这日光照得他极为难受,他左右一看,这像是在一处冰窟之内,他一眼便望见许久不曾见过的越青峰。
越青峰看起来竟显得憔悴了不少,他的面容虽仍如当时一般,并未苍老,可双鬓却已微微泛了白,眼下带着青黑,似乎是很久都不曾好好休息过了,他也显得十分惊讶,似乎是不曾想到这阵法就这么破了。
贺潺的肉身就躺在一旁的床榻上,已缓缓恢复了呼吸,却仍未真开眼,大约是生魂离体离得久了,一时间难以恢复如初。顾渊满心欣喜,正要开口,忽而便觉得自己的位置……似乎有些不对。
他漂浮在半空之中看着两人,竟好像没有实体一般,他低头去看自己的身子,却什么也摸不着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