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衍，你不该这样。”

连衍朝那个突然安静下来的人笑了一下，低头走进房里，将药剂放回原处。随后走到床边，靠着床沿坐下来。

此前，从未表明过自己的心迹，他尽最大的可能不去进入哥哥的世界，不去干涉他的生活。不能带给哥哥困扰，他只将自己一个人困在狭小的空间里，辗转腾挪到各个地方都是对哥哥的执念，铺天盖地，深入心底。

而今，哥哥将他自己折腾成这样，连衍也不过是想陪着哥哥半年，直到哥哥好起来。半年之后，他仍然困在自己狭小的空间里，等待着。哪怕期盼的时刻永远不会到来，至少足以支撑他走过这一生。

“为什么要逼他呢？”连衍靠在床上，天花板上的灯映入眼里，那么漂亮的灯具，同时又极其脆弱，易碎品啊。

好像他走出这所房子就会消失不见，此后他再也不会回到自己身边……连衍捶了一下胸口，疼痛感驱散了他心中的郁气，不是已经决定了吗，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能把他绑在自己身边就好。

连赤闭目靠在沙发上，室内很安静，静到只能听见他一个人的心跳声。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室内，延伸到沙发上。包裹在浅灰色休闲裤里的双腿沐浴在阳光下，泛起点点暖意。不过，在阳光照耀不到的地方，那双手颤抖的厉害。红痕交错的手臂在跟连衍纠缠后显得有些无力，连赤想要摸摸那些不知来历的红痕，但身体瞬间不受控制了，除了心脏的抽痛感，再也感觉不到其他。

他设想过自己身体会出现的状况，却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对自身的担忧以及对连衍那些话的思虑搅乱了他的思绪，连赤眉头紧皱，面上染上了一丝痛苦之色。

连衍从卧室里走出来，深深看了几眼那个安静靠坐在沙发上的人，接着走进了厨房。

寄上了围裙的连衍靠在厨房门边盯着连赤，一边思考着做些什么，一边用视线一遍遍描摹着那个人的轮廓。

连赤似有所觉，他微微偏头，睁开双眼对上厨房门口连衍的视线。这是一双十分平静的眸子，不带任何感qíng_sè彩，就那样和连衍对视着。

连衍露出一抹浅笑，开启嘴唇，无声说道：“哥哥。”随后他转身进了厨房，留给连赤一个背影。

哥哥？还是拿我当哥哥看吗？阿衍，确实不是当初那个小孩子了。这么多年，没长大的，只有自己。

连赤收回视线，僵硬的扯起一个微笑。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了青止，还有未见过面的青止喜欢的女孩儿……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死了呢，江云若应该不会伤心吧，最伤心的，会是他吗？

如果连修文和连越山知道了，我们还能自由吗？我离开……连衍抓着针管的样子划过眼前，连赤闭上眼，连同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一起阻隔在外。

好累啊，身体，心脏，疲惫不堪。

“哥，吃饭了。”

餐桌上摆了几样小菜，还有新鲜的水果放在一边，桌边瓶子里插着一簇极其逼真的紫白色花儿。

连赤摸了摸手上的红痕，敛起神色，走到餐桌边坐下。

沉默的气氛笼罩着饭桌，直至结束，连衍收拾碗筷时的动静才打破这一室寂静。

连赤站起身，端着碗筷走向厨房的连衍看着他，直到他进了书房，连衍才收回视线。

连赤关上关上书房的门，走到窗边坐了下来。他打开手机，翻出姜肃早先发给他的短信。

“……身体虚弱期，恢复型药剂每月一支，持续半年，不可间断……”

所以这就是连衍一直强调的半年？连赤翻了翻收件箱，很有多未读短信，大部分是连衍发的。其它的一些里面甚至有一条连修文发来的，连赤点开扫了一眼，随后按了删除。

他很少有查看短信的习惯，更何况这段时间发生了那么多事，如果不是连衍突然发疯，他都未必会想起来姜肃给自己发过短信。

滑动了很久，连赤最终还是点开了连衍发的短信，一条条细细看过。

嗯？已经这个点了吗？看完了连衍发的短信，连赤就开始走神，突然清醒过来时发现时间过去好久，他摇摇头，清空了收件箱，将手机收了起来。

椅子转了个方向，连赤打开电脑，登陆了dr自己的网站。一上线就收到了风上的消息，连赤敲击着键盘，若无其事的聊起天来。

“哥，睡了。”

“哥，吃饭。”

“哥……”

两个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气氛，除了必要的时候，连衍一般也不会开口说话，连赤就更不用说，仿佛把自己毒哑了似的，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