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行入了历城,西市的赌坊闹市近在眼前。
元锦南执意将沈君瑶送到巷子口,他见沈君瑶要走,心生不舍,便又委委屈屈的缩在一角。
沈君瑶将马车喊停,她掀开车帘。
“我到了,那元世子,咱们就此别过?”
“你可要记得到南郡王府找本世子。”元锦南将随身的信物塞在了沈君瑶的掌心:“我父王得知我此番逃婚,定是要罚我禁闭,你若不来,我就是翻墙,也得去寻你。”
“好。”沈君瑶听着元锦南的话,一口答应了下来,她又回眸瞥了眼元锦南塞在袖口的信件:“若娄修胤有信过来,还烦请元世子遣人送来。”
“晓得了,你就惦记着三哥。”元锦南醋溜溜的闷哼一声:“什么时候才能将心放在我身上。”
“嗯?”沈君瑶没听清元锦南后面那句,但见他也没有再搭理自己的意思,便迈步下了马车。
随后,马车便朝着南郡王府飞驰而去。
沈君瑶见马车越走越远,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里,她这才回身朝着巷子里走去。
俗话说近乡情更怯,四年未归,沈君瑶瞧见那青苔斑驳,枯木盘旋的石板巷,便想到当年离开历城时,她的期待,她望有朝一日在京都大放异彩,为父争光。
可沈君瑶却没想着,她即便是嫡长女,可在所有人中却永远比不上次女沈昭蓉。
她的妹妹要害她,她的未婚夫要害她,就连她的父亲都要置她于死地。
可笑!
沈君瑶倒宁愿当初父亲没来认过她这穷酸破落的女儿,她指甲深深的陷入了掌心,随后垂眉,疾步朝着家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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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求求你了,二爷,你就让大夫来看看我家夫人吧!”
哭哭啼啼的声音从巷子深处传了过来,不远处两道身影交织在一起,只见一身着灰布衫子的女子被壮实的男子推到在地上。
男子凶神恶煞的朝着女子身上踹了几脚,张着破锣嗓子吼道:“大哥飞黄腾达又怎样?每个月只给十两银子照拂她,每天拿的汤药钱都不够,还指望找大夫?”
“二爷,花不了几个钱的。”女子紧紧的抱住男子的大腿:“夫人若是再断药,她怕是熬不过明年开春,还有几日便过年了,求你开开恩。”
“滚!明知要过年还来找晦气,我盼着她在年前死了才好。”
男人使劲的甩开女子,他气的是面色发青,一转身便朝着巷子外走来,独留下跪在地上哭泣的女子。
正巧沈君瑶将这一幕全部看进了眼里,她认识这男人,他寻日里就喜欢在窑子里作乐,没了钱就问母亲要钱的二叔沈威。
几年没见,沈威还是这副德行,欺负人的本事渐长,沈君瑶对他本就恨的牙痒痒,见他在这儿欺负弱女子,心中全是不悦。
看见这个令人厌恶的故人,沈君瑶的心底没有任何愉悦,只有止不住的发寒。
沈威从不看路,径直的朝着沈君瑶的肩头上撞了过去。
“什么玩意儿,竟敢挡着小爷的路,你知不知我大哥是谁!”沈威走到沈君瑶的跟钱,连忙停住了步伐,他手指朝鼻尖一掠,趾高气昂的说道:“不仅在这程家巷,恐怕在历城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大哥就是兵部侍郎沈翔。”
沈威的作威作福,全都是仰仗着父亲沈翔。
“那又怎样。”
沈君瑶还是沈翔的嫡长女,还不是落魄到如此程度。
她依旧是男子的装扮,面上的疤痕毫无遮拦,眼神中的清冷带着几许的蔑视。
此刻的沈君瑶就像是充满戾气的恶魔,举手投足之间全是阴霾。
“沈翔的亲弟就能随意欺负人了?”
沈君瑶对沈威太过于了解,他就是欺软怕硬,不唬一唬他,还真不晓得什么事东南西北。
以前母亲怕毁了自己的名声,从不让她与二叔接触。可有一日、她实在看不下去二叔的劣迹,拿着木棍便直接将他轰了出去,沈君瑶这才晓得他就是个软骨头。
“没错!”沈威爽快的吐出了这两个字,他双手抱臂,挺着胸,似乎想涨些气势,可谁想到,即便眼前的男子矮小瘦弱,可他那狠厉的眼神却让人后背发麻。
沈威猛地吞了口口水:“我就是欺负人了,你能把我如何?”
“哦,我是不能把你如何。”沈君瑶风轻云淡的说着,她朝着沈威身后的女子看了过去,便伸手将她搀扶了起来:“只不过没想到权倾朝野的沈侍郎还有你这么个狗仗人势的亲弟弟,若是被京中的人知道了,不晓得作何感想。”
沈君瑶顺手理了理女子凌乱的裙角,又掸了掸衣领上的飞雪。
父亲沈翔可不止一次警告过沈威,万万不可拖他后腿,作威作福也得有限度。
“姑娘。”沈君瑶对着女子双手作揖:“你不如就大声喊出来,让旁人瞧瞧,沈威是如何败坏沈侍郎的名声,说不准,一巧合就传到了沈侍郎的耳中,让他来评评理?”
“你什么意思?”沈威面色一沉,冲到了沈君瑶的身前。
“一个月十两银子,我听得清清楚楚,是沈侍郎给发妻徐氏的吧?”沈君瑶轻轻的摩挲着手指,又掐指一算:“哎,姑娘……”
沈君瑶又朝着女子看了去:“怎么发妻生病连请大夫都没钱?堂堂的兵部侍郎竟然这般小气,这不是让人看笑话?还是说,是沈二爷从中拿走了些赡养费,就特意欺负人家丧女的妇人?”
“公子。”女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