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他还是来了。

而傅钰一点也没怪他，早知道和晚知道，结果都是一样。最重要的是他有了可以抹平伤口的好事。

他向鹿今表白了。

肖瀛对此很惊讶，足足看了他十几秒，然后说“恭喜”，问：“他怎么回答？”

傅钰抬手蹭了蹭下巴，结痂的疤有些痒，回道：“还没有回答。”

肖瀛略一挑眉，笑着说：“这是好事。”

傅钰狂点头，笑成傻逼。

肖瀛待到饭点走了，鹿今和傅钰准备出去吃，正在门口锁门的时候，听到客厅内电话响了，鹿今抽出钥匙进去接。

过了很久都没有出来，傅钰觉得奇怪，走进去看到他跪在地上。

他飞快跑过去蹲下，抓着鹿今的胳膊问：“怎么了今儿。”

鹿今仿佛吓住了，慢慢抬起头，面无表情对他说：“奶奶没了。”

“是……谁告诉你的。”傅钰难以置信。

“我妈。”鹿今说。

“今儿。”

“小钰，我得回去。”

秋季昼夜平分，六点就黑天了，夜空被乌云笼罩，月亮都看不见。

两人赶到那里是8点整，大门口站了很多人，进进出出，热闹的就像在办喜事。

可是谁家喜事穿白色，各个沉着面色，还有一声声惨烈的哭泣。

也不知谁喊了一声，鹿今来了，所有人都回头看他，悲痛欲绝的表情，嘴里的哭声也愈来愈大。

鹿今僵硬地走到门口，鹿妈从旁边站出来，对他说：“去看奶奶最后一眼。”

鹿今一步一趔趄，走到床边跪下，抬头看着白布，手指用力抓着床边，看着白布一点点拉开。

他不肯接受眼前的事实，头拼命左右晃着，然后趴到奶奶耳边，宠溺的口吻：“奶奶，您又不听话了。”

说完眼泪掉下来，白布很快湿了。

早上5点多，天灰蒙蒙的刚亮，空气闻出一点雨味，可能会下雨。

和奶奶告别后，鹿今蹲在门口烧纸，头上和腰上系着白条，他一夜没有合眼，眼珠哭的充血，找不到一丝白。

傅钰默默地陪在他身旁，给他递纸，在他又掉眼泪时摸摸后颈。

后来不用烧纸了，鹿今便躲在角落里发呆，不去帮忙，傅钰找到他拽到外面，想说一些安慰的话。

可是，节哀顺变这种话最无用了，他就是不能轻松接受才会这样，傅钰伸手搂过他的头扣到肩膀上，说：“想哭就大声哭吧。”

“别憋着。”

鹿今被动地靠着他，像丢了魂儿似的，眼睛平视前方，静静地望进院子里，里面堆满了花圈。

他一动不动盯了许久，感觉身下细微颤抖，下巴终于动了一下，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奶奶走了。”

“恩。”傅钰立刻回应。

“还没过生日，今年是75岁。”鹿平淡的叙述。

“恩。”傅钰点头，和他姥姥差两岁。

“听说现在人的平均寿命是75岁，奶奶算是达到了平均线，可这不是什么令人开心的事，还可以再长一点的，为什么……为……什么……哈……原来我许了这么多年的愿，竟然没有一次灵验，以后我再也不想过生日了。”

傅钰听着眼圈一酸，圈着他的手臂收紧，心疼地喊着他：“今儿……”

鹿今被箍得有些难受，但是心里莫名温暖，刚要抬手回抱他的时候，突然迎上一道灼热的视线，一瞬间他用力推开傅钰，把他推得倒退趔趄了下。

稳住后傅钰看见他手指在抖，想到两人刚才的举动，顿时手足无措地看着他看，“我不是……”

鹿今抬起头，冷淡道：“我没事。”

说完头稍往旁边移，西厢房的台阶上，鹿妈已经不在那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这一章前半部分早就码好了，但是后半部分奶奶去世，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就突然码不下去，写了删写了删，不想太多描述，因为想起奶奶了，我做梦从来不记，可是那天我还记得，每一幕，真是太糟糕了。

啊不传递负能量，最近在研究怎么写肉，然鹅我只会吃……

☆、第④⑨章

葬礼后第二天鹿今正常上学, 出门的时候和鹿妈要起袖章。

鹿妈告诉他可以不戴，现在的要求没那么死，怕他被同学议论和围观，因此影响心情学习。

鹿今却一点也不在乎，坚持要过袖章别上，然后出了门。

他的心情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袖章可能会带来的问题而影响, 因为目前不会有比奶奶的去世更能让他伤心难过的事了。

楼下路口傅钰等在那, 手里提着早饭, 等他走过去递过来, 鹿今没和他说吃过了，接过来说自己吃不了。

傅钰埋头啃着包子，含糊不清地说剩下给他。

鹿今看了看他, 然后转身走起来，“你是小狗吗？还吃人剩饭。”

傅钰眼睛一亮, 放下包子说：“是, 雪橇三傻中一傻, 阿拉斯加。”随后吐着舌头哈哈两声。

鹿今：……

在学校, 没有一个八卦可以过明天，鹿今奶奶去世大家都知道，早上来的时候都过来和他说话, 大多数是四个字“节哀顺变”。

也只有这四个字比较容易讲出来，概括了那些不痛不痒的话，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感同身受。

鹿今没怎么受影响，因为奶奶不会回来, 徒增伤心就不必了。

第四节英语课，课堂做题的时候鹿今愣了，想起那张撕成两半的纸条，他往后翻发现不在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