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勒来到宋明晏面前,平视着他的眼睛,“你在心虚?”
“我……”
“我不是为哲容而来。”
宋明晏因为这句话心跳倏地漏了一拍。哲勒垂眼看见了宋明晏的手,他伸手去握住那还半湿的袖口,抿着嘴不再说话。摩雷那一刀划得极深,加上宋明晏一直也没去管,布料黏在皮肉上,长长一道有些惨不忍睹。
“这是谁的血?”
“有摩雷的,有哲容的……我不记得了。”
“难道没有你的?”
宋明晏脱口而出:“不碍事。”
他的主君眉头皱得死紧,宋明晏的胳膊这么抬着也不是,缩回来也不是,他刚要动,哲勒掌中收紧,稍稍一拉,宋明晏的肩便撞上了他的肩。身体严丝合缝,如每次宋明晏回营时与哲勒的拥抱并无二致。宋明晏四肢僵硬动弹不得——他多想如往常般回拥哲勒,然而垂在身侧的手掌满是血污,肮脏可怖。
二人两样伤痕,一样狼狈,连吹过的风都是腥甜的。
“你不用逞强。”
宋明晏听见他的主君如此说道。刹那间他只觉得胸中有什么东西轰然坍塌,这句话是他救命的稻草,溺毙前的浮木。他终于缓缓抬手,攥住了哲勒的衣服,柔软的布料上立刻印出了两个暗红的手印,他一分分用力,那红色愈透愈深,哲勒仿佛毫无知觉,他继续说道,“宋明晏,你能回来,我很高兴。”
宋明晏猛地低下头,将要出口的呜咽死死忍住。
他不想松开。
36
二人休息了会,哲勒便朝这一切事件的元凶走去。
他的兄长横倒在地,身体正在逐渐失去温度,几只蝇虫早已迫不及待地围上了男人血迹斑斑的鼻梁嘴角,尸体齐腕失了一手,仅剩的那只手腕处也有一道血口,最致命那一刀则开在颈侧,切口齐整而深,几乎旋断了哲容小半的脖颈。宋明晏刀法干净利落,确实与他一脉相承。
“要将他带回金帐吗?”宋明晏问道。
哲勒径直弯下腰,解下了象征哲容身份的豺狗营令牌与镶金腰饰,然后回头对宋明晏道,“搭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