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许久未见的燕歌扯开脸上的面具,容颜和江陵初见时候一般娇俏,脸上温和的笑容却不见了,冷冷地扫过江陵全身。
江陵抱着手臂靠墙而战,半点快死的紧张之情也没有,反而笑道,“齐二公子,送你一句话,吾之旧友*似汝,而今坟头草丈五。”
齐二公子怔了下,而后失笑道,“这句话形容江大人最是贴切不过,你可以开始想想坟头种点什么了,咳咳……”
和江陵的对话耗费了他太多力气,他捂着嘴咳嗽了起来,燕歌见状想要上前,却又挪动了半步便退回去了。
“咳,动手!”齐徽睿命令道,“旁的话,我可以一会儿对着江大人的尸体倾诉。”
“已经来不及了。”沈舟提着伞站在门口,“你都倾诉了好半天了才想着杀他,晚了。”
反派死于话多,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江陵就看着沈舟笑,眉梢眼角都漾着春意,“可见齐二公子不是真心杀我。”
侍卫将房前屋后团团围住,小侍卫功夫不到家,重重落在房顶,要不是总督府用的瓦坚固,就要被他砸出个洞了。
齐二公子又咳了两声,摇头自嘲道,“你二人果然是好默契,本还想多聊几句的……”
沈舟打断他道,“我方才得到消息,京城生变,太上皇囚禁了今上和太子,说要拨乱反正,废他父子,重立被圈禁的义忠亲王为新帝。你不急着回去吗?”
“我不过是承恩公府二房的一个弃子,回去做什么?”
“二哥。”沈舟目光灼灼,“你隐忍这么多年,难道眼睁睁看着皇位旁落他人?我原以为父皇最疼爱的是小八,不想他最喜欢的是你。”
“不用想骗我回去,我在江南经营多年,大不了和王叔划南北而治。”
“殿下说笑了。”江陵接了话头,“若义忠亲王登基,天下大势在他,天下兵权在他,江南纵是再富庶,难道敌得过千万铁骑不成?更何况,这么大的一笔银子,玉器、舶来品、盐业、漕运,你确认太上皇和义忠亲王能舍得?”
第90章
“你们两个口才都很好。”齐徽朗笑了下, 如滴墨落在水中,转瞬即逝,只留下个缥缈的影子。
沈舟垂下眼,半晌后轻声道,“他说,这一杯敬你我从前情分,愿你今后福寿双全, 荣华富贵。”
齐徽朗甫一开口, 他的系统就开启了一个支线任务, 策划可能还没来得及给这个小支线取名字,只是单纯地放了一段当时二人相处的最后情景。
慕容宇棠在房前伫立良久,终于推门进去,照旧若无其事地道,“伤可好些了?”
齐二公子倚靠在床头, 微微皱着眉,“你既听到了, 怎么可如此淡然。”
他是真的不解。
“大约是还不敢相信罢。”慕容宇棠笑答道,“从前有些蛛丝马迹, 我因着信你, 从未放在心上,现今,你预备如何处置我?”
暗处的影卫紧张地抓紧了身下的房梁,除了燕歌还能有谁。
“我常年病着,你我二人从未一起喝过酒, 今日不妨陪我小酌几杯。”齐徽朗掀了被子下床,慕容宇棠扶着他,和寻常没有任何不同。
桌上的白玉酒壶原只是装饰,并未装酒,齐徽朗却执壶倒出了香气四溢的酒液,浅浅的一汪绿漾在薄如白纸的玉杯中,煞是好看。
“原本是给七殿下准备的?”
“不给谁,也可能是给我自己备着的。”
慕容宇棠点点头,“我本就命不好,庙里和尚说我是天煞孤星,自小被父母送去谢家念书,除了你一个朋友,倒也无甚亲近的人,这样也好,很好。这一杯敬你我从前情分,愿你今后福寿双全,荣华富贵。”
说罢从容饮尽,低低叹了口气,“回去躺着吧,睡一会儿就好了。”
江陵触发的比沈舟要慢,等他看完剧情,听得齐徽朗道,“到底是少年心性,我若是你,便不会说出来此事。他可告诉你,他在门口探听了什么?”
“探听?”沈舟嘲讽一笑,“我无话可说。”
多年挚友也可下如此毒手,此刻的局面,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他是你谢家学生,难不成会真心待我么?”齐徽朗像是很看不惯沈舟这副样子,“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就算是真心,他真心以待的也不过是那个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齐二罢了。那个不是我。”
“哪怕江南尽付你手,你也不过是个可怜虫,日后你会有许多锦上添花的,可再也不会有人雪中送炭了,也对,你不稀罕。”沈舟转身,“这两个黑衣服的拿下,齐二公子好生保护起来,莫叫陌生人近了身,再惊着他。”
燕歌同另一个死士早就严阵以待,绷紧了神经,闻言忙亮出兵器,正要以死相搏,却都意料之外的瘫软在地。
齐二公子颇有几分意外,“这些隐私手段,你倒是用得不错。”
沈舟道,“同二哥彼此彼此了。”
“可惜了。”齐二从袖子里摸出来个白玉雕琢的小香囊,依稀能从镂空的纹路里看到里头黑色的香料,“算上这次,七殿下是第五次毒发了,可就不是起起疹子这么简单的事了。告诉你也无妨,这毒叫作满庭芳,香味最是怡人,初闻便是毒入表里,再闻毒入肺腑,第五回 可算是深入骨髓,无药可救了。”
“你欲如何?”
“放我走,解药双手奉上。”
江陵摇头道,“我不信你,谁知道你的解药是不是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