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遍过的福利就是相当可观的休息时间。穆亭澈揉了揉还有些闷疼的胸口,放松地舒展了身体, 闭上眼睛戴上了耳机。
mp3里的歌一听就是那块小木头特意下的, 都是穆景当初的品味,叫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微博上的“石径云生”。
两人后来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起这件事。那块小木头为什么会在网上显得这么高冷,又为什么不愿叫他知道真实身份, 这些事他都始终没有问过。
像是在本能地躲避着什么,又像是隐约感觉到一旦揭开了这个秘密,事情就会向什么难以挽回的方向发展,说不定连眼下的安宁都守不住。
说到底,他其实还是有些不安的。
“小穆,怎么样,伤到没有?”
身旁传来关切的声音,穆亭澈睁开眼一跃而起,胡导正赧然地站在一旁,把一瓶红花油塞进他手里:“那个臭小子手下没有分寸,我已经狠狠训过他了——你别担心,他要是敢难为你,你随时告诉我。混小子仗着自己有点儿本事就把眼睛长在了头顶上,要是没人给他长长记性,是安分不下来的。”
“谢谢胡导,陆哥对我挺好的,怕把我伤着还挨了张老的训,您就别说他了。”
怕的就是他安分下来,穆亭澈连忙摇了摇头,真心实意地替对方讲起了情:“张老的要求高,我们俩要是不来真格的,估计再演十次也过不去。剧本让我挨打我就得挨打,回头等到剧本要我揍人的时候,我估计也含糊不下来。”
胡导自然不知道他打的心思,只当这个小家伙大度又明事理,欣赏地点了点头,轻轻按了按他的肩:“好小子,等你再积累几年,作品到了数,只怕再没人能压得住你……”
不情不愿跟着过来道歉的陆乔听得心里越发不是滋味,被胡导推着上前,狠狠瞪了一眼面前神色无辜的小怪物:“行行,打戏是我不如你,你厉害!我就不信你打从娘胎里出来就什么都会,有本事就等文戏再来!”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穆影帝欣慰地点了点头,脸上洋溢着遇见肥羊的热情笑意,主动朝他伸出手:“没问题,下场戏请多指教。”
“……”
陆乔神色诡异地望了他半晌,忽然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寒颤。悻悻摇了摇头,草草握了下手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还没过上半个小时,片场就又传来了张老神仙暴躁的咆哮声。
“张老,我说到底也是个正常人类,又不跟您一样是神仙。您不能指望我挥一挥袖子,咻的一下就把全场都给您调度到位啊……”
再一次享受到了能力越强责任越重的待遇。穆影帝精疲力尽地蹲在场边,悻悻地仰了头,把第二个空矿泉水瓶精准地扔进了垃圾桶里。
问题早在当初被拉去试戏的时候就早出现过。他的台词和表演过于突出,以至于除了林永清这个级别的老戏骨,剩下的人只要冲突稍微激烈,就多少会有些接不住他的戏。
演员的水平不可能完全相同,这种落差其实是难以避免的,穆景当初也没少遇到过。总归不过是横着心往下演。有时候对方嘴里念着一二三,自己也得照样感情真挚地说着台词,总归保证不出戏也就够了。
可当场边站着的是那位张老神仙的时候,他的任务就一下子艰巨了不少。
那天帮忙搭的一下午戏,他就是这么被累得神志不清的。老神仙脾气上来了谁也劝不住,连试图和稀泥的胡导都捏着被揪下来的胡子到一旁暗自垂泪,穆亭澈更是被折腾得焦头烂额。也没了心思理会自信心彻底受挫的小肥羊,只想着怎么能把展致赶快扯过来帮忙,好把整个剧组都从老神仙的法力下解救出来。
“我觉得可以了,他们也已经尽力了——你再训下去,他们都未必知道该怎么演了。”
深切缅怀了自己失去的胡子,胡导重新振作起精神绕了回来,迎上众人殷切的目光,英勇地拎着灭火器冲了上去。
“照你这么要求,干脆也不要拍了。都是年轻演员,总得有锻炼和成长的时间,咱们是能把所有人都立刻提到小穆的水平,还是让人家故意演得差点儿?”
“总之不能像现在这样。我可不愿意等戏播了出去,叫人家说叫一个顾朗衬得别人都没意思!”
张沣寒声应了一句,大步过去把穆亭澈扯了起来,双手用力按住了他的肩膀:“你应该有这个能力,当初你是怎么把杨帆带入戏的?不要因为咱们拍了这么多遍,你觉得累了,就给我草草糊弄了事。一部戏的灵魂在主角身上,可要是别的配角都被你衬得没了光彩,你一样是失败的,明不明白!”
“老疯子,行了——”
胡导看不下去,抬手要拦他,穆亭澈却已经重新站直了身体,诚恳地微微俯身:“谢谢张老,我记住了。”
“行了,今天不拍了,都回去休息吧。你自己好好想想,要是还像今天这个样子,我会酌情剪掉你的戏份。”
见他神色诚恳,张沣的语气才稍缓了些,松开手凝视着他:“你是黎文德教出来的,想事情还站在你们演员的角度上。可我要的不是一个出彩的主角,是一部出彩的作品。我不希望观众提起这部剧记住的只有你一个,明白吗?”
“明白。”
穆亭澈没有重新站直,始终微俯着身,认认真真地答了一句。张沣这才满意,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