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半点儿的犹豫,封父悠闲地微微颔首,痛快地应了下来。
忽然明白了对方的用意,穆亭澈福至心灵,默契地得寸进尺:“私了的话要谈赔偿。粽子救了我的命,我想给退役军犬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可能需要不少钱。”
“可以,叫他们掏钱,不掏就告他们,上了法庭就肯掏了。”
给了小家伙一个欣赏的目光,封父双手十指交拢搁在腿上,嘴角挑起了个细微的弧度:“还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说,不用跟你张叔叔和耿叔叔客气。”
“陈家拿我当枪使,我要是陆家,一定不会这么算了,肯定要跟陈家讨个说法。”
和自家岳父从电话录音的时候就有了莫名的默契,穆亭澈越发得心应手,顺势继续说下去,又将目光移向一旁脸色惨白的耿波:“耿叔叔说要派人封了我的学籍,我害怕得晚上睡不着觉,复习效率都低了一大截。”
“我的小祖宗啊,你说这话不亏心吗?!”
看着对面神清气爽的少年,耿波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悲愤出声,强忍住喷薄而出的怒气:“前面的也就算了……你本来就一直在拍戏,难道还有功夫学习吗!”
“有啊。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你没听说过吗?”
穆亭澈理直气壮地点了点头,坦然地微偏了头望着他,完美地cos了一发自己赖以成名的表情包。
“……”
耿波终于说不出话,用力把脑袋磕在礼盒上,身心俱疲地重重叹了口气。
总算隐约明白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张海涛愕然地看了看这几个人,无措地张了张口,艰难地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你就是——”
“我就是那个小兔崽子。张叔叔,你们出动之前都不先看一眼目标长什么样吗?”
体贴地替他把话说完,穆影帝不无同情地望着他,无辜地偏了偏脑袋。
张海涛却仍然处在一片震惊当中,错愕地摇了摇头,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怎么会是你,怎么可能是你……”
他这话说得实在没头没尾,穆亭澈隐约抓住了一丝熟悉的灵感,却又一时理不清头绪,只是饶有兴致地挑眉追问:“怎么就不能是我?”
张海涛说不出话,面色苍白地摇了摇头。在衣服上蹭了两下满是冷汗的掌心,忽然扯着耿波一把起身,磕磕巴巴地开口:“穆,穆少——我们不是有意冒犯,实在是有眼不识泰山……封教授,今天带了些东西,不成敬意。改日,改日我们一定再备厚礼前来拜访。局里还有会,我们就先告辞了……”
说完,他竟也顾不上再客套,拖着耿波就匆匆离开。留下还在状况外的穆亭澈坐在沙发上,迎上封父眼中的笑意,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叔叔,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吉人自有天护,你是个有福缘的孩子。”
封父淡淡一笑,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又把那一礼盒精致的点心拎到茶几上。毫不顾惜地随手拆了封,往他面前推过去。
“好了,吃些点心,把牛奶喝完吧。要再长高点,最好再壮实些。你现在这个样子,震慑力实在太弱了,怪不得人家都当你做软柿子,谁都想上来捏一把。”
又被戳了痛处,穆亭澈的面色止不住的一苦,却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捡起块点心咬了两口,又完成任务似的狠狠灌了一大口牛奶。
望着这个小家伙的动作,封父的眼里就更多了些慈和的清淡笑意。耐心地转过身,语气忽然带了些难得谨慎的试探:“小澈,叔叔问你……你跟林晚的事情,你心里懂得多少,都是自己愿意的吗?”
不光是自己愿意的,好像还是自己主动上手勾搭的。穆老师叼着点心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果断地点点头,把点心放在一旁,认真地迎上了对方的目光。
“叔叔,我喜欢他。”
没料到这个小家伙居然会坦诚到这个地步,封父讶异地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淡淡笑道:“叔叔知道你喜欢他,可喜欢也分很多种。你年纪还小,分得清楚到底是哪种喜欢吗?”
意识到现在才真正是要过岳父这一关了。穆影帝紧张地攥了攥拳,认真回忆过了从沙宝天那儿要来的《怎样和岳父相处100问》,深吸口气抬起头。
“我们可以一起赚钱养家,我不太会做饭,但我洗碗洗得很干净,也会自己叠被和洗衣服。我在吃穿上不挑,平时也没有什么浪费钱的嗜好,以后过年就回叔叔家里,要是叔叔阿姨不嫌弃,我其实早就想过改口……”
“好了好了,叔叔相信你明白了。”
没想到才这个年纪的孩子就已经想到了这么多,封父哑然轻笑,摆了摆手笑着打断,顿了片刻才又轻轻抚了抚他的背。
“想改口就改,以后就把我们当成你的爸爸妈妈,有我们护着你,不会再叫你被什么阿猫阿狗随意欺负。”
这么小的孩子居然已经这样成熟,也不知道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究竟经历了多少事。起初的忍俊不禁过后,就叫人不由觉出些酸楚疼惜来,心里也彻底软成一片。
虽然一直以来都希望自家儿子能走一条中规中矩的路,可当父母的那些固执早就在前些年的拉锯战中消磨殆尽,如今只要见着那个臭小子过得高兴,剩下的反倒没有那么重要了。
况且——这也实在是个太讨人喜欢,也太容易叫人心软的孩子。
望着那双清亮的眸子,封父眼中就愈添了些暖意,浅笑着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