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他这两天跟黑眼镜一样,神神叨叨的,好几天没在宿舍过夜了。”
“嗯??”
神神叨叨的秦礼言正坐在椅子上揉太阳穴,摇头叹气,“唉!张程实在可怜,明明没便秘,硬让别人当成便秘患者治疗。楚耗子精真是……”提到楚越凌,立刻想到学分,秦礼言咧着嘴笑,“张程还真能帮我把学分解决了,明年我要光明正大地逃一年计算机课。”乐呵呵地继续脱衣服睡午觉。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手机铃声骤响,秦礼言醒了,接起来“喂”了两声,对方问:“秦先生,现在有空吗?能不能来取画具?”
秦礼言立刻从床上跳起来,“能能能!我马上就去。”
穿上衣服连奔带跑地去了那家公司,硕胖的中年人拎着两个大旅行包对秦礼言说:“齐了,你要不要点点?”
“不用不用!我还信不过您吗?”这话说得,好像跟人家多熟似的。
中年人递过两张纸,“就照这个画。十天能画好吗?”
秦礼言刚接过来眼睛就直了,这……这是什么?一张电脑打印的水彩画,奇峰、怪石、松海……长江浩浩荡荡宣泄千里,一轮红日从东方喷薄而出,上题六个大字——江山如此多娇。秦礼言差点笑出来:这画挂在大厅里?这不是抢中南海的风头吗?
又看另一张纸,上书一副对联:千舟竞流 独占鳌头。
秦礼言实在憋不住了,赶紧拿纸挡住嘴,心说:这也叫对联?“独”勉强对得上“千”,“占”和“舟”词性都不同也能往一起凑?再说上下联最后一字都是平声,根本不合平仄。
中年人皱眉,秦礼言急忙昧着良心夸赞:“好画,气势磅礴;好对,文采飞扬。十天保证完成任务。”
那人微笑,又掏出两个印章,一大一小,说:“对联上用小的,巨幅上用大的。……我们不是不尊重你,我们……主要是……”
“明白明白!这是行规,我不是第一天接这类活儿。”
中年人尴尬,秦礼言倒是泰然自若,心说:我就巴不得署别人的名,有什么枪子全往“他”身上招呼,别找我。
秦礼言拎着东西出来,特地跑到正门看看公司名,“纺织品物流?用得着这么大阵仗吗?”
秦礼言费了大劲拎着旅行包挤上公交车,重重撂在引擎盖旁边,司机瞪眼,秦礼言置之不理。旁边一个不懂事的大姑娘踢了一脚,说:“挡着路了,你不知道好狗不挡道?”秦礼言装作没听见。反正挡道的又不是自己,是包。
等一个小时后回到学校,秦礼言快虚脱了,倒头躺在床上,“呼哧呼哧”喘粗气。
31
秦礼言好不容易把气喘匀了,掏出那两张纸,捂着嘴笑了好一会儿,突然很想知道被托名的倒霉鬼是谁,爬起来,找出印泥,“啪啪”两声盖在纸上,“哈哈哈哈……赵朴初!傅抱石!……”
李群走进来,“你笑什么呢?”
秦礼言挂着笑泪甩甩纸,“本少爷马上就要当大书法家大画家了。”
李群也甩出一张纸,“我不管你当什么,你答应帮我凑论文的,这是范围。”说完,扭头就走。
“哎?哎?钱怎么算?没钱我可什么都不会!”
“一百块,再多就剩一条命了。”
秦礼言挥挥手,“你就抠门吧!一半的价钱就只能有一半的质量。”
李群心说:四分之一的质量都没问题。
没一会儿,法学院的同学也来了,“你跑哪去了?白天找不着人,晚上更没影。”
“行了行了,你管那么多干吗?叫我凑论文是吧,纸留下,人走吧。”那人嘻嘻地笑着走了。
秦礼言又把地打扫了一遍,从大包里掏出垫毯,往地上一铺,这宿舍就没剩下多少空间了,把五米长两米宽的大宣纸铺在上面,十二个镇纸全压上,秦礼言贴着墙角绕到包前,底朝天地找,“铅笔呢?我难道忘记开在清单上了?”
秦礼言只好上建筑设计系同学那里借来一堆铅笔和一把两米长的直尺,跪在地上量了半天,一铅笔下去,“扑哧”——宣纸破了个洞,秦礼言懊恼,这会儿才想起来底下垫着羊毛毯,软软的。
爬起来,收镇纸、折宣纸、卷垫毯,忙了二十分钟。
秦礼言站着思考:在什么地方画边框构图?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在地上画吧。小心翼翼地铺好纸,又跪下来,压好直尺,一铅笔下去,“嚓啦……”这声音恶心得——秦礼言心脏陡然停拍,闭着眼睛半天没敢动,急切地祈祷:这是错觉,纸没坏!肯定没坏!缓缓睁眼,慢慢移手,没见到淡灰色的泛着金属光泽的铅笔印,倒是……倒是见到一条笔直的匀细的一米多长的——大口子。
秦礼言一屁股坐在地上,眼圈发红鼻息扇动,不停地唠叨:“完了,完了,几百块一张的宣纸就这么完了!”
唉!他也不想想,这栋建筑物始建于解放初,辗转当过力学实验室,盆栽花卉储藏室,雕塑作品展览室,博士生宿舍楼,雨下大了哗啦哗啦直漏水,台风过境掀过两回房顶,到今天还没塌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它老人家意志力坚强,难道还指望地面光滑如镜?薄如蝉翼的生宣受得了这种折磨吗?
秦礼言无精打采地把纸卷起来,往桌上一扔。原本兴致高涨,一瓢冷水兜头浇下来,心灰意冷。
急忙跑去敲吉林儿子的门,半天,这门没开,旁边倒是探出半个身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