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陡然从高空坠落,又似登顶时的开阔。
他双手把着方向盘,血液就像海浪,一瞬间鼓噪起来,一波一波涌着,非要怂恿他去做点什么才行。
温热的手掌还在脸侧,他微转过头,在严海安的掌心上亲了一口。他以为自己会非常用力,用力到能够感受到掌纹,而事实上那吻温柔得令他自己都惊讶。
于是他半是恼怒半是喜欢地在掌缘的边缘咬了一口,并不会让人觉得疼,像是一只猛兽在小心向主人撒娇。
严海安被这个出其不意的动作撩到,老脸一红,赶忙放开。他望一眼窗外:“到了。”
再往前开一点就可以停车,严海安低头去解安全带,准备下车。
“我走了。”
车停,严海安一推车门,没推开,左手反而被拉住。他顺着拉着自己的手看过去,孙言没动,看着正前方,一只手还握着方向盘,就像拽着自己的那只手不是他的一样。
严海安哑然,又有点好笑。最终他收回车门上的手,顺从地坐了回去。
车里开着空调,皮肤有些发凉,只有交握的双手间热得出了汗,也没人肯先放开。
两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本都披了一身对生活看透的厌倦,就这么手握手地干坐在车里,并不交谈,拼命去感受从手上传来的那股裹着紧张的惬意,看上去和高中那些在操场一圈圈散步的小情侣没什么区别,纯情得让人脸红心跳。
严海安不好意思地想,哎,怎么这么黏黏糊糊的。
又想,真该走了。
但是孙言没放手,他也有点舍不得放,硬是从这个简单的动作里窥出点天荒地老的气势。
还是孙言看天色实在不早了,狠狠心放手道:“回去吧。”
严海安这才下车,站在车边:“路上小心。”
孙言道:“嗯,快走吧。”
说了再见,结果两人都没动。
孙言:“……”
严海安:“……”
五秒后,孙言咳嗽了两声问:“怎么还不走啊?”
严海安也有点无言:“那你怎么也不走?”
孙言赶小狗一样地往外挥手:“快走快走,我目送一下你。”
严海安:“……算了还是你先走吧,我目送你好了。”
孙言的毛有些炸炸的:“都说了让你先走,你就不能听话一回吗?”
严海安这人也是遇软则软,遇硬则硬:“你才是,开个车几秒钟就走了,磨叽什么呀?”
“我磨叽?嘿、我真是……”孙言说着就动手去挂档,气得直叨叨,“走了走了,看到你就烦。”
严海安道:“呵呵,你以为我就稀罕看到你?”
两人互开一通嘲讽,一个转身,一个发动引擎,同时动身。
油门声轰然跑远,严海安走了两步停下,按住额头,想找棵树扶着晕一晕:“妈哟,太弱智了。”
这叫什么事,总觉得自己的智商简直下降了一半还不止啊。
第29章 又来了
第二天,严海安接到了苏印的电话。苏印的工作职称是孙言的助理,但是工作那边的事情另有人负责,他更多的是负责其他生活类的琐事。以前跟过孙言的人有什么事都是他包办的,买包买表买珠宝,买车买房给资源,简而言之,就是个全能跑腿,什么都得做。
苏印惯来是个看人下菜的,谁可以轻慢,谁需要重视,心里门清。以他狗腿多年的经验,他知道只要他还想在孙言手下吃饭,严海安是必须得慎重对待的。
严海安有些意外苏印来找自己做什么。
苏印赶紧解释道:“孙总说您过几天要出差去s市,想跟您确定一下具体日期,我这边好为您定机票和房间。”
不用问也知道是孙言吩咐的,只是他的声音特别客气周道,还有点讨好的意味,听得严海安很不习惯:“机票我已经定好了,这个就不用麻烦了。”
苏印不比孙言那样硬邦邦,听出严海安是认真的,也不纠缠,并迅速摸清了严海安的性格,转而诚恳地换了种说法:“那酒店您千万不要客气,这个是我们自家开的,房间空着也是空着,您住进去不费事,有个什么需要也方便。”
严海安沉吟片刻:“那就谢谢你了。”
“不客气不客气,是我应该做的。”苏印姿态放低,和他确认了航班和具体时间,就礼貌地挂了,“孙总和孙董一起去国外了,您有什么事也可以随时找我。”
昨天吵一嘴,今天就跑出国了,这速度可真够快的。
挂了苏印的电话,严海安想了想,翻出孙言的微信,估计他还在飞机上,挑挑拣拣半天,才发了一句话:苏印和我联系了,谢谢。到了说一声。
这一条也不知道孙言多久才能看到,严海安一边回店里一边翻看了几遍两人没有多少的聊天记录,又忍不住戳进孙言的朋友圈。
这家伙的朋友圈比中老年都干净,只有古早的三条消息,全都是两三年前b市的天气预报。猜也知道多半是孙言随手转发,但严海安每次戳进来都对这三条做各种猜想,那一天孙言是准备做什么事才会开始注意天气?
这事儿本身是够无聊的了,但严海安时不时就会魔怔似地踩进来打发个时间。
一戳进去就看到了孙言朋友圈的新状态,就一句纯文字:以后都没时间了,没事别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