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大天狗身上也摊着熟睡的妖狐,大天狗一下下轻轻顺着妖狐的尾巴毛,眼底是一汪初融的春水。
“一定要耐心些,总会长大的。”大天狗面无表情的突兀开口,全寮都知道,妖狐是他一手带大的。
“不劳烦记挂。”一目连同样面无表情,丝毫不见平日里待般若那温柔的模样。
“……哦▼_▼”大天狗用脚趾头都能想来对方是不想自己窥伺到他的珍宝,大家半斤八两,大天狗也就懒得和对方拌嘴了。
一目连于是便又低下头来,盯着般若怔愣出神。
无论是美丽还是丑陋,你选择何种姿态,你是怎样的脾性,我的宝贝,我只要你安好,活的更轻松一些,笑的更肆意一些,富贵安康,喜乐顺遂。
那晚,风里有淡淡的腥味,虽早已堕落为妖,一目连还是不安心得前去查看。
“放、放过我吧!妖怪大人!”
男人声音颤抖,随机便再也发不出声音了,只余及其诡异而渗人的破碎的音调,以及骨骼断裂,皮肉分离的响动,令人不寒而栗。
这会子,那蜜糖般甜蜜温柔的声音就及其突兀而怪诞了,“啊哈,泉,认不得我了吗?怎么样,你也见识到我的手段了吧?开心吧!我是很开心啊!哈哈哈!”
然后便再没了声响,整个村子,静得可怕,血腥味,更浓重了。
“你杀了几人?”大妖的声音是出乎他自己意料的平静。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也令般若一惊,随机,他看了一眼身后。
即便已堕落为妖,这个男人依旧是过分优雅从容的,他的象征妖力的角有着好看的象白色过渡至顶端的黑色,银发长长披垂下来,掩住一侧的眼睛,另一侧的金黄色瞳孔妖异而具有威慑力,长长的外褂上头点缀着绒羽,赤足,黑色而尖长的指甲昭示着这个男人已然不是昔日的神明。
般若勾起嘴角,琥珀色的竖瞳溢满嘲讽,那是一个及其挑衅的笑容:“与您何干?”
旋即又自言自语回答:“哦,也是了,早听闻风神大人最是怜惜这些杂碎不过,怎么,是要阻止我吗?”
“不过嘛……现在的您,又凭什么干涉我呢?嗯?一目连大人?”语调较先前抬高了些,更显得尖锐无礼。
“他们欺我辱我,罪有应得,您最好莫要自寻烦恼。”
言罢,不顾一目连的反应,转身便走。
独留一目连一人在原地,沉默良久,最后只是召来风,将一切罪恶,轻轻掩盖。
一目连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有时想着,这妖伤天害理不得不除,更多的时候又在想,这般声音他是不会记错的,只是,究竟是什么,让当初那个偷偷哭泣的小妖怪变成如此模样?
于是他干脆一直默默跟着般若,不远不近,只要大妖愿意,没人能发现他的气息。
般若最喜欢做的事情是照镜子,平静的水面,模糊的铜镜,甚至别人的眼中,他会盯着自己的影像,有时喃喃自语,有时一言不发,甚至有时,竟然就那般落下泪来。
每当这时,一目连就觉得那泪滴在自己的心头,“呲呲”蚀得他的心脏钝钝的疼。
倒是没再杀人,只会做一些……恶作剧,往晾晒的衣服上头丢毛虫,悄悄将正在偷情的丈夫的妻子引过来,或者将锅内正在蒸煮的饭拿走,留那些人互相猜疑责怪。
他还是会偷野蜂的蜂蜜,一个人在满是萤火虫的芦苇荡小憩,趁兔妈妈不注意,拎出两只刚睁开眼的小兔子抱在怀里蹭啊蹭,又偷偷搁回去。
其实一目连知道,兔妈妈一直知道这小妖怪的行为,只是纵容他,兔宝宝们也都很喜欢他。
那你呢?
身后的巨龙扭了扭身子,
大人不喜欢他吗?
一目连依旧沉默,
但一妖一龙都知道,答案是肯定的。
“连连又发呆,连连笨笨!般若要吃蜂蜜嘛!”
一目连立马回神,好笑的看着小小一团却颐气指使发号施令的般若,心下喜爱,抱起来,在绵软的脸颊上亲吻一下
“乖,要什么我都为你寻来,嗯?还要什么?”
般若琥珀色大眼睛滴溜溜一转:“那还要青团还要糖葫芦还要兔兔包还要连连抱抱背背不要自己走路(???`?)”
时钟的齿轮轻转,所谓错误啊正确啊被集在同一条锁链上,有的人不在乎,有的人分的太清,可结果,不都那样囫囵着过了吗?
下篇
人在最想长大的时候总也长不大,又在最不想长大的时候飞快的长大了,往往无奈得很。
晴明这个寮里的妖怪却不必遭受这个烦恼,若想一夕之间长为成妖,去那结界里睡上几晚,那里安全兼顾,美梦之中便可获得新生,倘若不愿,那便由晴明或者旁的大妖怪手把手一点点带大,也算体味了成长的乐趣。
前者比如作为营养加餐的达摩,或者急需上斗技场的茨木与阎魔,都是这样过来的,后者比如妖狐,比如般若,便都是那样被捧在手心里,没见一点儿风雨的慢慢长大。
那么很容易看出来,如果可以,没那个孩子想要一夕长大。好在姑获鸟最喜欢孩子,寮中多半的小妖怪也都是由她带大的。
日子一平淡下来,就总容易给人造成永恒的错觉。
所有人都以为,般若也会如当初妖狐那样,一点点在全寮的爱护以及一目连心尖上长大。
但般若总归是最不按常理出牌的那个,在一个最寻常不过的傍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