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心铭牵挂里间的王亨,开始听得心不在焉,断断续续听了一点,便被他吸引了。她发现,周昌在书画方面的造诣非常高,且见多识广,对古今名人字画很有研究,对书画的装裱、保存和修复也十分内行,能一眼鉴定真伪,并说出来历和特点,不禁很是佩服。
三人行必有我师,古人诚不欺我!
周昌见她赞赏,越发高谈阔论起来。
这期间,侍女端热水进去帮王亨擦脸。梁心铭便听着里面动静,忽然听得“呀”一声轻呼,她立即站起来,疾步走进去,问“怎么了?”一面看向床上。
王亨还没醒,只是薄唇紧闭,眉头拧在一起,仿佛很生气的样子;榻前地上掉了一块毛巾,侍女垂头站在一旁,侧脸通红。听见梁心铭问,她战战兢兢应道:“翰林……翰林大人……是婢子手重了,触怒了翰林大人……”
梁心铭还以为她会哭着不说话、做出一副被轻薄的样子呢,看来还算聪明,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了。
周昌也进来了,问:“怎么回事?”
梁心铭对侍女道:“你先把这收拾了下去。”淡淡的口气带着一股威严,似乎警告她别乱说。
侍女屈膝道:“是。”遂将毛巾和铜盆等收拾了,端了出去,做这些的时候,她一直不敢抬头看梁心铭。
她哪里敢乱说,隐瞒还来不及呢。
刚才她伺候王亨擦脸,确实希望有“奇遇”发生的。她也没敢乱来,不过是借着给王亨擦脖子的机会,把他扶起来揽在怀里,若是王亨情动抱住她……
她想想都脸红心跳。
她并不怕事情闹开丢脸,只要王亨要了她,王家人不但不会怪她,还会赏她!
两人太贴近了,王亨闻见她身上淡淡的玉兰香,很不适。不是过敏的不适,而是对陌生气息的不适。梁心铭是长大的馨儿,就算与小时候体味不一样,但是王亨抱着她时并不排斥她;这侍女的气息让他本能警惕,下意识觉得有女人想占他便宜。他脾气大的很,睡梦中也勃然大怒,一挥手便将她推倒在地。虽是在醉中,那力气也不小,侍女一个不防,就叫出来了,惊动了外面的梁心铭。
梁心铭帮王亨盖好薄被,又等了一会,见他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睡平稳了,才和周昌出去。
一个时辰后,洪飞匆匆赶来,说皇上玉辇回宫了,他惦记王亨和刘棠的打赌,不放心,就过来问问。
梁心铭忙进去,看王亨醒来没有。
王亨已经醒了,身上还有些软,头有些沉,不想动弹,便静静躺着听外面梁心铭和周昌说话。
梁心铭进来,便见他目光炯炯地注视着自己,欣喜道:“恩师醒了?”一面上前要扶他起来。
王亨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似乎问“你一直在外守着?”恍惚间他记起在梦中见到了小馨馨,也是她吗?那他还抱了她、亲了她,也是真的?
王亨目光变得很诡异。
梁心铭小心扶起他,道:“恩师慢点。”
王亨下榻后,看着她欲言又止。
梁心铭叫侍女打热水来让他洗脸,他便将话咽了回去,梳洗一番,又喝了一盏茶,头脑才轻松些。
等他坐下,洪飞便关切地问:“安泰,那两个案子你到底有没有把握?可要我帮忙?”
王亨摆摆手道:“多谢。”
洪飞见他这样说,便笑道:“你胸有成竹,我就不多事了。走,去山下的酒家,我请你们。”
他高升了,心情很好。
王亨摇头道:“今日断不能再吃酒了。这顿酒且记下,等我破了案子,你再为我庆贺,顺便再为青云践行。”
洪飞爽快道:“那好,就先记下。”
几人便出了桃花坞,离开桃园。
王亨说要去找赵子仪,与梁心铭同行。
到梁家,王亨先去倒座屋和赵子仪说话,梁心铭进内院,吩咐李惠娘准备几个菜,说恩师来了,晚上要在这里吃饭。
李惠娘答应了,又问他春宴怎样。
梁心铭刚要说,忽想起要外放一事,忙告诉她,她们就要回徽州了,要去潜县做县令。
李惠娘瞬间瞪大凤眼,失声道:“怎么外放了?不是说留在翰林院吗?是不是有人陷害你?我早就知道,朝中有人好做官,像咱们无权无势的,只有被欺负……”吧啦吧啦一顿控诉,控诉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官场。
梁心铭急忙打断她愤怒的控诉,道:“不是的!是我要去的!”忽又诧异地问:“你想待在京城?”
李惠娘眨巴两下凤眼,疑惑地想,她想留在京城吗?
不,不,留在京城有什么好?整天心惊胆战的,就怕梁心铭女儿身份泄露,还是去徽州做个县令安全。
梁心铭成了一县的父母官,山高皇帝远的,那地方就她做主,肯定比在京城待着舒服、轻松。
惠娘急忙道:“还是外放好。”
梁心铭见她想过来了,笑道:“你明白就好。”
惠娘又问:“可是待在那地方,你怎么……”怎么升官呢?怎么报仇呢?这不耽误正事吗?
梁心铭低声道:“只待几年。”
这是她以退为进的手段,外放是为了更方便地往上爬,若不然她还不如选长安县呢,去那山旮旯干嘛。
惠娘也悄声道:“我知道了。”
再说前院,王亨将今日和刘棠打赌一事对赵子仪说了一遍,最后郑重道:“小弟特来请大哥帮助。”
赵子仪笑道:“贤弟吩咐,愚兄自是不容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