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亨道:“本官推测,孟大人是不小心被人利用了。”
左端阳道:“被谁利用?”
王亨叹道:“宋之献瞒着老大人做了许多不法之事,结下多少仇家!他们应该等这个机会等很久了。”
左端阳放在膝上的手,狠狠攥紧。
他不甘心地问:“真就没有办法了?”
王亨道:“下官是没有办法了。老大人若能扭转乾坤,下官绝不会干涉!”
他就等着左端阳插手呢。
他这么一说,左端阳怎敢插手。
左端阳走后,王亨冷笑:宋之献刺杀梁心铭还想活命?哼!大爷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当年骂他“三寸丁”的祝公子,还有华少爷,刘棠……都被他给收拾了。
他真的没吃过亏吗?
忽然他想起来,他不但吃过亏,还是大亏,人家趁着他和馨儿怄气的空子,把馨儿害了……
他眼前浮现吴氏母女的面容,暴怒,手臂一挥,将桌上茶具果盘都扫到地上,然后又摔其他的瓷器摆设。
一安急忙跑进来,惊叫“大爷!”见地上杯盘狼藉,再抬眼发现王亨脸色铁青,忙赔笑道:“大爷别恼,有什么事吩咐一声,小的们去办。”
王亨骂道:“孟老匹夫想诬陷本官,让左相记恨本官,做梦!他以为他做的天衣无缝?可笑之极!本官真要杀宋之献,还怕左相?怕也不会杀高淳了!”
一安连声附和。
这些话很快就传入左端阳耳中。
他问道:“王亨真的大发雷霆?”
来人道:“是,砸了好多东西呢。”
左端阳咬牙道:“都不是好东西!”他分不清王亨和孟远翔二人谁真谁假,只好一起痛骂。
左端阳更愿意相信王亨是被孟远翔给陷害了。
王亨就是个混世魔王,正如他自己说的,他连高淳都杀了,已经得罪左家了,还怕再多杀一个宋之献?
孟远翔一心想利用左家对付王亨,王亨答应放过宋之献,孟远翔便将宋之献拉下马,栽赃给王亨。就算不是这样,而是像王亨说的,是宋之献的仇家做的手脚,那孟远翔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若非他无能,也不会被人利用。
左端阳现在恨极了孟远翔。
恰在这时,孟远翔来请罪。
进来后,恭恭敬敬施礼。
左端阳抓起桌上茶杯,就朝他砸过去,正中他额头,鲜血合着茶水一起往下流,几根茶叶挂在眉梢。
“滚!”左端阳嗔目暴喝。
“大人,请听下官解释。”孟远翔长这么大没受过这等羞辱,连他过世的爹都没打过他呢。
“还不滚!”左端阳再喝。
他很清楚王亨并非危言耸听,不论他采用什么手段,强行救下宋之献,也必定会埋下隐患。与其留下把柄,将来被政敌钳制,不如放弃,所以这解释不用听了。
孟远翔羞愤欲绝,狼狈退走。
把孟远翔赶走后,左端阳进了内院。
他妹妹,也就是宋之献的母亲宋老夫人,正和他老妻说话呢,一见他便站起来,急切地问道:“大哥,怎么样?”
左端阳愧疚地摇摇头。
宋老夫人便跌坐到椅内。
丫鬟吓一跳,急忙扶住。
宋老夫人泪如雨下。
左端阳看着妹妹梳得整齐的花白头发,头上戴着雍容华贵的头饰,却发出绝望的哭声,心中痛苦又仇恨。
他不忍待下去,去了书房,才坐下,左秋生便匆匆走进来,道:“父亲,儿子已经派人去临湖州了。”
左端阳沉声道:“你表弟那里,不要再插手,只要保住家小就行,千万不能被发卖了。你只管去找孟远翔或者王亨说这事,想来皇上这点面子还是会给为父的。”
左秋生道:“儿子明白了。”
顿了下,又问:“潜县那边?”
左端阳道:“不许再动梁心铭!”
左秋生低声道:“是。”
他十分憋屈,长这么大没受过这等气,更不要说父亲,老了老了,身为宰相,却被王亨这毛头小子给镇住。
左端阳一见他那神情,气往上撞,骂道:“都是你不长脑子,与高淳宋之献无法无天,净给为父惹祸!还敢跟王安泰对着来?他心狠手辣,手上又有天子剑,横冲直撞地蛮干,连自己人都杀,你能挡得住吗?皇上宠爱他,过后也不会把他怎么样,况且又都是证据确凿的事,皇上只怕还要赏他呢。想报复,等他走了,什么时候不能动手?梁心铭还要在潜县待三年呢,他还能一直守在这?现在害得你表弟丢了性命!”
左秋生跪下哭道:“儿子罪该万死!”
左端阳道:“你可不就是罪该万死!”又拍桌怒道:“哼,老夫才离开朝堂几年,一个个就敢藐视,竟利用老夫。王谏、苏熙澈、孟远翔,老夫要让你们为今日的行为付出代价!”那眼中射出凌厉的光芒。
再说孟远翔,狼狈离开左家后,心情晦暗、愤怒,暗暗骂道:“小畜生敢如此陷害老夫,走着瞧!”
王亨杀了这么多人,结下的仇家可想而知不会少,早有人将王家旁系子弟王诤、王谏的门生兼外甥女婿杨衡的罪行告诉了孟远翔,要王亨自断臂膀。
王亨之前已经杀了一个王氏族人,孟远翔以为,那是做给人看的,目的是为了保住这两个。他即命人告发王诤和杨衡,看王亨如何处置!
左端阳听说后,也密切关注此事。
在有心人的推动下,王亨只用了一个时辰便将案情审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