浍河之上一阵人喊马嘶之中,又是在黑夜,很难有人回会去观察到河水的异常,而等他们的身躯被水流带动之时已经来不及了……
“水来了,快上岸,水来了,快上岸……”听见声音再往上游看去,便见一道白色的水线翻卷而来,扑面夹带的就是一阵冰寒的劲风!
此时反应过来的白马义从纷纷催马向对岸而去,可他们的速度又岂能比得上水流?利用今年的汛期,郭嘉早早就令先登军在浍河上游筑堤蓄水,有工兵营的存在这项工作也是顺风顺水,待的隐隐听见下游人喊马嘶,又见火箭升起,先登军当即开堤放水,是奔腾而下气势惊人!
只得靠岸很近的数十骑勉强上岸,大水已经怒吼冲到,在自然力量的面前,再强的精兵也会显得极为无力,一切抗拒都是徒劳!就见高约一丈的浪头带着无数挣扎之中的人马顺流而下,轰鸣的水声之中掺杂着白马义从士卒的嘶喊,面对强敌他们不会畏惧,可眼前却是无可阻挡。
“将军,将军……”险险爬上岸的严纲目睹眼前一幕是双眼血红,不管不顾的就要冲入河中,旁边亲兵和赵云急忙拉住。实在不能怪严纲不够冷静,十余年来他在白马义从身上也不知花费了多少心血,无数次的血战死战与那些士卒更是血肉相连,此时如此多的手足在河中挣扎性命不保,而身为统领他却只能看着,那种无力感和挫败感让严纲心如刀绞。
“速奔涿县!”见严纲如此赵云对他有着深切的了解,不是将军无能白马义从不精,实是敌军设计巧妙步步狠毒!眼下唯一的道路就是收拾残军回到涿县,当下赵云舌绽春雷一声大喝,就要聚拢残兵退往涿县。
此刻登上北岸的白马义从不过千余,南岸则还有数千骑未及下水,但奔腾的浍河已然将他们分断开来。而并州军的追击亦是毫不停留,除了如同闷雷一般的马蹄之声就是四面八方的呼喝之音,黑夜之中也不知多少人马正从四面八方赶来对白马义从发动最后的攻击。
“上当了,好狠的计谋。”听着周围巨大的喊声严纲终于回过神来,四面杀来的敌军又何止是飞虎军和飞燕军?单是那阵马蹄声敌军骑兵就不下万人,恐怕除了张辽的玄武骑之外,张合的白虎骑亦在此间。之前的军情更是在诱使自己上当,严纲出言面色一片苍白,可惜为时已晚。
“子龙我为你挡住敌军,你带兄弟们走,不要回涿县,此地多半已入并州军之手,以你武艺当可杀透重围速速回禀主公,让他小心,兄弟们走。”严纲不再犹豫,双手紧握长枪便对赵云大声言道,他的心意已定,拼死也要让赵云突围,白马义从无力回天可不能让主公大军再遭算计。
“将军走,让云保将军杀出一条血路。”赵云闻言心中亦是感动,以眼下形势而言严纲断后乃是自寻死路,他又岂是舍义独生之人?
“不用说了,十年心血一遭丧尽,我严纲对不住主公,更对不住兄弟们,今日有死而已,快走,此乃军令,东南方敌骑较少可以突破。”严纲冷喝到,随即也不多言率领残余士卒便杀向敌军最为雄厚之处,更为赵云指明了方向,以他多年的经验和耳力,绝不会听错敌军的骑兵数量。
“将军,保重!走!”赵云目送严纲决绝的背影只来得及说出四个字他已经去的远了,当下也不敢有任何犹豫,带着自己麾下数百骑军冲突而去。
严纲的判断没有错,在南岸冲击他们的正是张辽的玄武骑和徐晃所部的白虎骑,两边合兵一处共计六千余骑,另外的一半则在北岸杀敌!严仲甫身边不过千余骑,双方形势又是判若云泥,胜负根本没有悬念。
不过在最后的短兵相接之中严纲率领白马义从以决死之心向强大的对手展示了他们的尊严!就算玄武白虎联手亦是耗费了极大的代价方能击破敌军。小半个时辰之后严纲已然浑身浴血,身边的士卒越来越少,四周则全是敌军骑兵,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的最后一刻已经到了。
“大丈夫战死沙场,亦不虚也,兄弟们,严某来了!”用尽力气将长枪插入一名敌军的胸膛,严纲发现自己的双臂已然重愈千钧!他干脆也不收回兵刃,抽出宝剑长叹一声就要自刎,今夜惨败只能以死谢罪,倘若死后能见到那些同袍再行请罪不吃,他心中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赵云的安危。
长剑刚刚举起,右臂却是传来一阵剧痛,已然被弩箭射中,不由得就是右手松开,而在宝剑跌落尘埃之际敌军骑兵两人而来将一张大网抛在了身上。严纲不断挣扎,可越是挣扎那网却是越收越紧,最后不由动弹不得的被敌军拉下了马背,此时再想求死却来不及了。
上来七八个士卒将严纲紧紧按住,随即撤掉渔网又将之捆绑,仲甫对左右是怒目而视,一脸的不屈之状。甚至还拼命的撞向敌军的枪尖,两边士卒死死拉住这才只是刺伤了肩头,亦不由对之升起了敬意。
“仲甫兄何必如此,胜败乃兵家常事,输在主公与郭军师手上你也不算冤。”严纲还要挣扎此时却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恰是张辽到了。当年在边军肖毅典韦张辽并称三虎,与严纲也算的上是老熟人了。
“张文远,你果然在此间,冠军侯何在?”见张辽前来,严纲稍稍安静下来,深吸一口气之后问道,对于此战他还有着不少的疑惑,而提起肖毅言中亦没有太多不敬,兵者诡道,况且不是肖毅他也活不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