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难受。
住一起但吵架了虽然尴尬,自己的孩子气也够让人脸红,但把这些全部除掉,物理上便单纯地叫人不舒服。
“啊—,为什么我的房间这么窄啊”
每天早上起来身体都嘎吱作响。睡在沙发上不是一般难受。本来沙发床就谈不上有多时髦,不仅没装饰到房间,反而由于一直增加的吊衣架架子几乎占据了整个四张榻榻米大小的房间,连摊开沙发做床的空间都没有。
“妈的,真碍事”
拨开旁边垂到头顶的衣服。
看看手表,正午已过。昨天有工作,今天则又无。周六的缘故,真部没去大学去打工了。旁边的起居室兼真部房间一片寂静。离春巳留下气话便离去已经有六天。基本没怎么和真部讲话。说是吵架,其实不过春巳单方面无视对方。而且,真部一般回家又比较晚,在家时间减少,所以经常是春巳一个人苦闷不已。实际上,生气也不过是最开始那一天,后来就越来越找不到台阶下。
找不到机会。能忍耐是真部的长处。这个状态就算持续一个月,或者一年恐怕他都能忍下去吧。事实上过去吵架中主动让步妥协的也都是春巳。
而且这次,生气就春巳一个人。
“真没法子,就这样原谅你算了吧”
就这样是怎么个样。春巳不承认完全输掉的是自己,在沙发上懒懒地打着呵欠。挠了挠头。
马上就傍晚了,春巳换衣服出了门。
在家里的话,很难找到和好如初的机会。干脆装作偶然碰到,然后顺便邀他吃饭,春巳是这样策划的。春巳知道补习学校兼职结束的大致时间。
交通便利也是那为升学而开的补习学校的一个卖点。学校在从家坐电车只用花十五分钟便到的车站附近。下电车走出来,发现才刚过六点,但是外面却已经开始暗下来了。
接下来该怎么做呢。来是来得容易,但装作在这地方偶遇的理由还没有想好。算啦,在真部出来前总会想到个理由吧,这种想法和春巳对于人生的毫无规划算是保持了一致,于是就这么进了车站附近的便利店。
正好可以看到从学校到这站这段路的全貌。掩饰性地在书架那边拿了本杂志。把考虑理由这事儿抛到脑后,半真半假地看起杂志上的报道来,突然发现玻璃对面闪过熟悉的身影。
是真部。
赶紧出了便利店。春巳正准备喊住刚过去的背影,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真部旁边摇曳着齐肩的黑发。仰望着高出自己头顶许多的男子的女生侧脸。笑容满面的多佳子就在真部身旁。
已经开始一起工作了吗。
春巳觉得好难搭话。一搭话,肯定又会遭遇那霜冻般的冰冷眼神。
就等两人分手时再搭话吧。这个想法才是完全正确的,应该是完全正确的。对,只要这两人在路口分手说声“再会”“回头见”就行了。
两人进入了同一个检票口,走向同一个站台。真部毫不犹豫地乘上了和回家方向相反的电车。
春巳困惑不已地尾随着上了车。
迎来傍晚乘车高峰期的电车拥挤不堪,那两人坐上了座位,慢腾腾上车的春巳挤在了车门附近。满身汗臭的大叔,香水味扑鼻的ol。春巳一副苦闷的表情越过人头往座位那边看去,看到两人亲昵地在膝头上摊开着一本杂志笑着,春巳突然觉得心里空了个洞。
跟着他们在同一个车站下了车,但是依然没有搭上话。这是繁华街道中心的一个车站。两人很明显没有回家的意思。“哎呀哎呀,两人工作结束了约会?”,春巳不再打算这样上前搭话了。
什么啊那算是。
妈的居然还笑了。仙介那家伙…那张平时老板着的脸居然看起来那么高兴。
春巳像打了霜的茄子焉了,踉踉跄跄地在车站里面徘徊。终于,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人海中,自己的目的也迷失了,该往哪儿去呢。
刚落下夜幕的街道上十分热闹。车站的中央广场上都是恋人好友等结伴而来的人,一片喧哗。他们看起来都那么高兴,是因为自己一个人失落着吗。
妈的,为什么除了自己所有人都过得那么快活。
春巳不想回家。自己也找人玩不就得了。女性朋友的话,春巳倒是可以想起好几个人,打电话一个人都不给面子的情况还从没出现过。
但是,春巳却不想和她们联系。
打开手机,又关上。春巳避开人潮呆立着,不停重复开合着手机。心里突然一动,从包里面取出记事本。从夹着的好几张名片中抽出最近放着就没动的一张。
本来是张扔掉也无所谓的名片。当时收的时候没注意到后面还认真地写着似乎是私人用的手机号码,看样子是快速添上去的。
“真没想到你会打电话过来呢,长寿真好啊。老实说我一直都在担心是不是再也见不了面,眼泪都湿了枕头呢”
日和佐还是油腔滑调的,让春巳觉得后悔了。轻浮的样子不仅丝毫没变,反倒变本加厉了。
并排坐在酒吧柜台边的春巳看到那不老实的笑脸有点想逃开的感觉,但还是答道。
“真说得出口。你最近不是一直没来联系吗”
“你不是没把联系方式告诉我么?我也没办法那么频繁地去摄影棚。啊…这么说来,那个工作,前些时你做了最后一次吧?”
是谁跟他说的呢。是熟人还是编辑部内部的人呢。听似乎不知道自己彻底被炒鱿鱼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