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并没有明白,这其实是分开的前兆,华言对他接纳的越多,也只表示他们分开的时候越近。
入了夏,天气便渐渐炎热了起来,睿稔搬到东宫也快有半个月,日子过得都还算平静。顺帝并未对睿稔的事有过微词,倒是朱皇后有些不快,只是碍着睿溯太子的身份也没有说过什么。
华言正在自己住的屋子里教五皇子《诗经》,睿溯在一旁批阅奏折,他现在越发不在东宫正殿坐着,常常跑来这里。睿稔因为年幼要华言教书,所以也常待在这里。自从那次雷雨之后,睿稔越发黏他,初见面时,还觉得他相似睿溯的性子如今是半点都寻不到了,完全是个开朗活泼的孩子。如今可已是整个东宫婢子们人人都爱见的小皇子了。
,‘云胡不喜’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云胡不喜’?”睿稔趴在华言腿上,捧着《诗经》使劲地举给华言看,华言从他手里接过,指着前头一句“风雨如晦,鸡鸣喈喈”问道:“稔儿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是指外面风雨晦涩
,鸡鸣不止,就跟那天晚上一样!”稔儿大大地裂开了嘴,他总觉得那一天是他的幸运日,一直陪着他,一觉醒来,太子哥哥就说让他搬来东宫住。
睿溯拿笔的手一顿,嘴角弯出了小小的弧度。
这是郑风篇《风雨》的最后一句。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睿溯口中无声地喃喃。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睿溯越是念着,眼角的笑意便越发明显,只是华言却似乎还没明白过来。
“嗯。”华言赞许地点点头,“后一句‘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则是指女子在雨夜里不意见到意中人到来所以内心欢喜。”
华言说完了,忽然心头猛然一跳,尴尬地别开了睿稔在听他解释的,纯真的瞳仁。
睿溯几乎要笑出了声。
为什么忽然脸红了,是不是发烧了?”
“没,没事。”华言心头像被人敲了一下一般,突突跳个不停,也不敢抬头去看睿溯,他现在几乎能确定睿溯的目光已然在他身上了。
他早就知道会这样了!
“过来。”睿溯朝小稔招招手,小稔便只好担心地从华言身上下来,跑到太子哥哥身边。
“小稔讨厌一个人念书吗?”
睿稔望着太子哥哥的脸色,想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说了句“是。”
“那么哥哥明日便带小稔去挑自己的伴读。”
“可是,可是。”小稔不明白,他很,以前因为只有季太傅教他念书,所以他讨厌一个人,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旁边教他。
“小稔,华言是我的伴读。”
睿溯一字一句,丝毫不像是只在对一个孩子说话。
睿稔不太甘心,可是直觉告诉他他现在绝对不能违抗太子哥哥的话。挣扎了好一会儿,小稔才终于嘟着嘴,应了一句:“臣弟谢太子哥哥。”
“嗯,下去吧。”
“是。”
等小稔出去了,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华言和睿溯。
睿溯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华言不知拿什么模样去见他,只是连耳根都红透了。
“髧彼两髦,实维我仪。”睿溯缓缓半句,声音不大,对方却听得真切。
“之死矢靡它。”
华言并不想听到他说出这句话,不说出口,他还能骗自己。可是这次睿溯是真心的,也并没有拿他当谁的替身。这份心,对华言来说,太重了。
华言知道自己承受不起。
公子一日比一日不爱笑,太子殿下在时,他还肯笑,可是只要太子殿下一不在面前,公子就像是没表情的木偶,和他说话他都会好半天才回。
红袖急得像没头苍蝇,却越发想不明白为什么。
皇后娘娘忽然传公子过去用膳。
红袖来传话的时候,华言袖子下的手指动了动,然后又无力的松开了。
该来的总是回来的。
他求的,也许其实就是这样的结果。
“去帮我换件衣服吧。”
到了来仪殿,华言没有想到睿溯也在,睿溯望他的目光深似夜,却又柔,华言想起他那一日的话,满心的痛苦。他是真的,爱上了自己。
朱皇后招呼华言过来,她身旁还站着一位正值妙龄的女子。看穿着打扮都应该是大家出身的姑娘,原来朱皇后身边几乎不带什么官家的小姐。华言请了安,皇后便让他坐在自己身旁。
“水韵,你也坐下吧。”朱皇后笑意盈盈,伸手亲昵地拉了身旁那位女子坐在身侧。
那位被唤作水韵的女子低低应了声,目光转了一眼睿溯,很快便害羞地别过了脸。
华言一下子便明白了所为何事。
睿溯已经是适婚的年龄了。面前的女子论姿色虽不及姬儿,却也是极美的了,况且又定是出身名门。
说话的时候,华言才知道她是椿右相的小女儿。睿溯席间几乎是半句话都未说,只是目光常在华言身上,总是那一个眼神,华言不忍去看。
朱皇后席后不久便要打发了睿溯带着椿三姑娘出去转转,独留华言下来。
睿溯原不放心他一个人留下,也不太愿意与椿小姐出去。只是华言淡笑着,让他去,他才终于没再说话。临走前,睿溯还是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华言,只是华言已经转开了目光。
是他的错觉吗?他总觉得,华言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华言进宫的时候还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