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洋把自己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夺过来,整了一阵,却又把帽子摔在他怀里,自己系围巾,王钺息等着她系好了,再把帽子给她,自己则折返去拿了英语书和一个草稿本。
滕洋虽然知道他为了陪自己甘愿罚写,可还是觉得有点舍不得,小小声道,“我会补的,你别这样。”
王钺息根本不接这个茬,只是催她快一点,关住了教室的门。
原本等在门外的廖翊苇在确认有男神护航好朋友已经不哭了的五分钟前先走了,王钺息拿着课本,和滕洋并排下了楼。出了学校门口的小巷子,立刻打车送滕洋回家。
下午,滕洋咬着嘴唇将补完的英语作业交给何玫,张了好几次口,一句对不起还是没有说出来。
何玫倒也不是教条的老师,她其实也是因为和顾勤说好,最近要格外关注滕洋才会留意她的作业。滕洋小女孩心思,写作业都用粉蓝色的果冻笔,写一手漂亮的花体英文,只要老师留了心,很容易认出她的作业来。何玫批完了五班全部的本子,都没见到她的,课代表又明明说都交齐了,叫过来一问,小姑娘又不是身经百战的人,很快就暴露了,哭个水漫金山。何玫其实也发现她最近的状态很不好,但因为和顾勤说好了,不要逼得太急,于是,也没难为她。
下午第一节课,王钺息打报告进办公室,正巧顾勤正在和何玫讨论滕洋的事,看到王钺息进来,顾勤便回了自己座位。
王钺息这次站的位置距离顾勤比往常都近,顾勤鉴貌辨色,知道他有事相求,扬声道,“怎么?”
王钺息低下头,却一点儿犹豫也没有的说出自己的请求,“顾老师,滕洋不是故意的。今天下午的班会课,能不能,不提这件事。”
这件事,顾勤其实本来也没打算提。滕洋原就很敏感,更何况,又是现在这么一个时候,顾勤是最知道,初中生最可怕的问题就出在心态上。对滕洋这样从小顺风顺水惯了的女孩子,更要慎重。滕洋和王钺息的事,绝不能操之过急。他做了这么多年的老师,很多事,他自有分寸。他也不信,深谙他性格还制定出一整套战术的王钺息会想不明白这个道理。可今天还是跑到他办公室来公然提要求,顾勤抬起眼,定定,定定地看着他,就说了一句话,“王钺息,不要,恃宠生骄。”
那天的班会课,顾勤没有批评任何人,只是就班里近期的小问题做了简单的强调。又发下大家上次交上来的期末考试目标,让大家根据这两周的复习状态给自己打分。
滕洋看到自己写的目标是:希望考进前三名。心里一下就难过起来。现在这种状态,怎么可能会有前三。
这个任务的时间其实并不长,顾勤也不是多话的人。简单总结两句这周表现不错,又鼓励大家下周继续努力之后,重新收上计划表,就把时间交给秦历炜了。因为下周的周四要班会展示,还有其他地区的老师们来参观,大家在几个班委的带领下又走了下流程。
大概是因为做贼心虚,也或许是因为时间太短,反正无论王钺息还是滕洋,都没有再提去琴房练琴的事。
班会这种课,如果老师要骂人,一定很漫长,但用来排练节目,就显得很紧凑。顾勤站在讲台上宣布了下课,王钺息立刻跟出去,走廊里,低低叫了一声,“师叔。”
顾勤转过身,王钺息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坚定地说,“谢谢您。”
顾勤满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特别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是一定要逼得我在这里动手打你吗?”
王钺息被他一句话镇住,到底还是愧疚多起来。其实他也猜得到对滕洋这种敏感的性子,师叔估计是不会当众批评的,可是,看她害怕的样子,他,不能冒那个万一的险。这么冒冒失失的,师叔很失望吧,对自己。哪怕这些天,和他绷了这么多天,还以为是胸有成竹,其实,早都自乱阵脚。王钺息长长叹息,是不是有一天,终会证明,过来人的经验才是对的。
王钺息攥住拳,顾勤早已回了办公室,他想了一会儿就转身回班,进教室第一眼,就看到滕洋。
王钺息一直知道,她的眼睛很大,很漂亮,可是,当她用那样的眼神望向自己,却还是瞬间就心疼了。她就像一只美丽的小鹿,即使不哭,眼里也自然带着水光。她是那么的担心他,又那么的怕。可是,她却什么也不敢说。王钺息心脏最尖端的那个地方,就像长出了一簇一簇的春草来。嫩嫩的,绵绵的,池塘生春草,处处怜芳草,遥看近却无的那种草。
王钺息向她走过去,“我要搞卫生,你一会和廖翊苇一起回家。我今晚打电话给你,明早,一起去图书馆自习。我七点半过来接你。”她不是笨的女孩子,可是,她既然依赖,他自然要把一切都安排好,“昨晚的物理题目做得很好,一个都没有错。今晚看一下圆的部分,我明天会问。”
他说了这么多,滕洋却只说了三个字,“我等你。”
王钺息正想劝什么,就听到秦历炜叫他,“王钺息,一起淘拖把。”
“马上。”拖地不是秦历炜的活,王钺息也知道他是在解围了。他继续看滕洋,“顾老师已经在盯我们了,不要任性。”然后就叫早都收的廖翊苇,“稍等下,和她一起走。”
廖翊苇过来,滕洋还是那一句,“我等你。”
王钺息只是道,“我明早来接你。”
廖翊苇拉滕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