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竺微微皱了皱眉,右手放在桌上,手指在桌面轻轻叩了一下。
小业子的心跳立刻就漏了一拍,握着速写纸的指腹不自觉地用了力,“观察得不够仔细,也不够到位——”
陈竺轻轻摇了摇头,常静业立刻就觉得比被狠狠揍一顿还难过。
陈竺伸了手,常静业乖乖把那厚厚的一摞速写纸都交给他,陈竺将画纸放在桌上,顺手就拍了小孩儿屁股一巴掌,略带责备地道,“以后不要跟我说这些大而无当得东西。”说着,就拿起了桌上的铅笔,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小业子胀红的脸,用铅笔的末端点了点最上面的那幅天竺葵,“你上上个星期交给我的那幅是才插的穗——”他说着就用没有削开的笔端圈了圈叶片的位置,“这里只有三枚叶子。”说着,就随手抽了一张新纸,“叶片的形态是——”他说着就将那三枚叶片迅速地画出来。
画完之后,重新点着常静业的画,“天竺葵是长得很快的,你今天又多画出两片叶子来——”他将自己画得那张纸拉过来,比对给师弟看,“你觉得这一片是怎么长到这个位置的?”
他话还没问完,小业子的耳朵就烧了起来,上个星期那一幅,是临时赶出来的。这个星期,胡乱瞟了一眼,凭着记忆就开始画了。
陈竺说完了这一张,就拿起来放到旁边,第二幅是一幅人物,陈竺用铅笔虚指了下日期,“我没有记错的话,上个星期三下雨了,这个人为什么会戴太阳眼镜?”
他问完,根本不等常静业回答,迅速翻到下一张,圈起自行车前闸的地方,“弯道紧急刹车,捏得是后闸,这一点你注意到了,很好。那我问你——”他依然用笔端圈了下自行车衡量上的字母,“这个牌子的车、这个型号,后闸是左手还是右手?”
常静业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陈竺将这一幅也放在手边,轻轻点了下一张,“问题都在哪里?自己说。”
于是,常静业恭恭敬敬地站在桌边,把每一幅画的毛病都说了一遍,有说得不到位的,陈竺一一指出来。小业子的声音越来越小,每翻一幅画,就好像把自己的不认真又放录影带似的播了一遍,而且,是一帧一帧地慢放,说到最后两张,他已经丢脸到实在不敢站在这儿了。
仔细看着自己的画,想着还有哪里不好,就听师兄道,“这两张,算是这一周的功课里,差强人意的。”他说了这一句,便看着常静业,“阿静,每天三张速写,你交了二十二张,如果只有两张算是用心,何必多画一幅敷衍我?”
他一句话说完,常静业羞得不知藏到哪里去,只垂下了脖子,两只耳朵像小兔子似的竖起来,好一会儿,才小声道,“我知错了。”
陈竺看他样子也知道他是真的知错了,伸手就从抽屉里抽了一把尺子出来,合上抽屉,站起身来,“几下,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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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画方面的问题,谢谢小白给的专业意见,谢谢!
同一片星光(4)
陈竺看他样子也知道他是真的知错了,伸手就从抽屉里抽了一把尺子出来,合上抽屉,站起身来,“几下,自己说。”
常静业咬着唇,想了好一会儿,陈竺也不说话,静静看着他,半晌,听到他小兔子一般地声音,“二十。”
陈竺看他的目光瞬间深邃了许多,小孩儿被看得更低下了头,怯生生地静等着,正自忐忑,听到师兄略带责备的声音,“我什么时候罚过你二十了。”
常静业的指腹贴着裤缝,只来回用牙齿磨着嘴唇,心中思摸,师兄是从来没打过那么多下的,可这次——自己那么不认真,二十张都画得不好,该多让他失望啊。想着就不自觉地抬眼去打量师兄脸色,才一抬头,正撞上师兄意味深长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
陈竺被他小鹿样的眼神看得心里某个角落瞬间软了一下,用戒尺虚点了点桌面,“扶着。”
常静业知道错了,乖乖用手撑着桌子边沿,缓缓伏下身子。
陈竺顺手将他腰向下按了按,调整了姿势,一板子就敲上去。
他是练羽毛球的,臂力自非常人可比,隔着薄薄的训练裤,才一下就打得常静业抖了起来。
陈竺等他调整了姿势再重新趴好,又是一板子。
整整齐齐地落在刚才那一下的位置,结结实实得疼进了皮肉里,常静业的汗立刻从头皮里冒了出来。
好疼啊。
小业子的手几乎扶不住桌子。
陈竺依旧没说话。
第三下。
还是同样的位置。
这一板子下去,小业子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臀峰的地方,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一道跟板子一样宽的皮肉肿起一条兀楞楞的檩子来。
掌心里全是汗,身子不自觉地向前倾。皮是劲的,肉是紧的,腿站都站不住。
小业子死命稳住身子,想着是自己做错事,一定要撑好。
但感觉到师兄的气息还在同样的位置,想到他还要打,一时又害怕起来,不知怎的,就觉得脚趾头都是冰冰凉的。
第四下。
这次是贴着刚才那一板子往下的,还是疼。
板子硬硬的伤钻到皮肉底下去,小业子心都是抽着的,是自己说得数让师兄不高兴了吧。他不会真的打二十吧。想到这么疼这么疼,还要捱十六下,他是真的受不住了。可又觉得,自己不用心辜负了师兄,就算受疼也是应得的,也不敢叫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