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红蓼不管不顾的哭喊着,哭得撕心裂肺,声泪俱下。压抑了那么久的悲伤,控制了那么久的哀痛,在看到溪苏的那一刹那,全部崩塌。
顾城愣在原地,望着不远处痛哭的叶红蓼,心中压抑了太久的悲痛瞬间爆发,眼泪终于控制不住流了下来。
溪苏抚着他因痛苦而无法控制的抽动着的肩膀,竟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因身体的抽动而撕裂了刚开始愈合的伤口。
若是身体的剧痛都感受不到,那内心该是怎样的哀伤?
溪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抱着自己的手臂痛哭,哭到泪绝声哑,哭到精疲力竭,哭到只能哽咽着趴在床上。
院子里晨阳穿过梅枝,落到赵临川的茶杯里。刚被哭声闹过的庭院,又被接踵而至的战靴声扰动。
井沢匆忙得连门都忘了敲,直接推开那掩着的木门进了院子。身后跟着的,还有江一舟。
赵临川摇摇头,没想到哭声这么大,将该来不该来的都引来了。
井沢他们还没踏进门,叶红蓼就认出了脚步声,哭得眼圈红肿的叶红蓼立马扯了被子蒙上脑袋。
“溪大夫,听说红蓼醒了?”
井沢刚踏进门就问道。
溪苏起身微微欠身:“三爷,四爷。”
井沢看到床上蒙着脑袋的叶红蓼,不解的问道:“这是……”
顾城向前,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着,道:“三哥,四哥。”
井沢见顾城眼眶红红,脸上的笑十分勉强,就知道他这是刚哭过。
又看了一眼始终蒙着脑袋的叶红蓼,叹了一口气。
只有在溪苏这里,叶红蓼才能如此毫无保留的展示自己软弱的一面,才能如此将内心的哀痛和委屈全盘托出。
陆文冲,是顾城和叶红蓼很难跨过的难关。更是井沢和江一舟都不敢触碰的悲痛。
井沢走进叶红蓼几步,微微探身道:“你嫂子得知你醒了,就立马催着我和一舟来看望。”
井沢向来是不准他们几个触及自己怕妻这个禁忌的,如今屈尊这般示弱,是想安抚一下叶红蓼和顾城。
在井沢的眼中,顾城和叶红蓼还是两个需要他们这几个兄长保护的孩子。
感觉到井沢走进,叶红蓼脑袋埋得更深了,道:“唔……唔…啊…唔……”
叶红蓼说的本是:“谢谢三嫂”。但是蒙着被子,井沢完全听不出来他在说什么。
井沢凑得更近了一些,语气更加缓和,道:“你嫂子临盆将近,行动不便,所以没有让她来看你。”
其实不只是行动不便,之前挺着肚子去军法处救叶红蓼的时候,还动了胎气。
顾城望着江一舟,比口型问道:“三嫂还好吧?”
江一舟看他小心的样子,笑着点了点头。
“唔……唔……”
回应井沢的,依旧是分不清平仄的声音。
井沢伸手扯着叶红蓼蒙着脑袋的被子,这不扯还好,一扯叶红蓼把脖子都缩了进去,双手死死的按着手中的棉被。活像个作茧自缚的乌龟。
见叶红蓼这誓死不松手的样子,井沢生怕再固执一会,他能将自己活活闷死。
无计可施的井沢只好松了手,直起身来,对站在一旁的溪苏欠身道:“溪大夫,多谢你照顾红蓼。”
方才一直在远处的江一舟此刻向前来到叶红蓼的床边,附在那被子边道:“溪大夫走了。”
叶红蓼立马掀开被子,大声喊道:“溪苏别走!啊——”这掀被子的动作太大,撕扯着身后的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
顾城抿嘴偷乐。井沢暗笑,还是江一舟能治他。
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的溪苏,安安静静的微笑着。
看到溪苏正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叶红蓼才知道自己上了江一舟的当。
想到刚才那般旁若无人的大喊,羞得耳根瞬间红彤彤的。疼的歪着的嘴撅了起来,不敢责怪却又十分委屈叫着:“四哥!”
目光落到江一舟手臂上,那排嵌入骨肉的牙龈,在江一舟白皙的手臂上狰狞地触目惊心。
“四哥你的手臂……”
“四哥怕你疼得受不了咬了舌头。”顾城回道。
江一舟抬手替叶红蓼拨开被泪水打湿的头发,笑盈盈道:“无碍,不疼。”
叶红蓼低下了头,怎么会不疼。
井沢转身道:“怎么,刚才还蒙着脑袋,不想见我和你四哥了?”声音不低,但没有责怪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