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世卿挑眉,转身回房。
他今天……心情很好?
迟迟顿顿地抱着碗筷去厨房的容少言脑子不甚灵光地想着。
还是说容世卿已经吃厌饺子了?那以后自己还吃得到饺子吗?……
容少言一个人站在厨房,一遍刷碗一边胡思乱想。
等到容少言一个人默默刷完碗,抱着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吃不到容世卿做的东西的悲催心情回到房间的时候,却看见容世卿手里正拿着一跌资料在看,根本不理会自己。
容少言顿时——心情更差了。
走向书柜的脚步一顿,容少言脚下方向一转,朝着容世卿走去,脑子里还在想着挽回自己明天的晚餐饺子……
等他坐到容世卿旁边了,对方却仍旧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仍旧是看着自己手里的资料。
容少言顿时跟吃了黄莲似的。
可他却并不敢贸然伸手拿走容世卿手里,分散了本该给他的注意力的几张纸。
兴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灼热,容世卿终于从资料里分出一瞥给他:“有事?”
“……额……”容少言张了张嘴吧,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对方为何不开心,也不知道如何能红对方开心,况且对方需要自己哄吗?于是嗫喏半晌,最后只憋出来这么一句话:“我明天还想吃饺子……”
他的表情实在是忐忑而小心,带着一丝单纯的渴望,以至于听完他这句话的容世卿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就展颜笑了:“明天我做别的给你吃,不用担心。”
“真的?”容少言的眼睛一下就被点亮。
容世卿看着他这副满怀期待却极易满足的样子,只是点了点头:“嗯。”
“好!”容少言莫名其妙高悬了这么久的小心脏终于安全落地,乖乖坐到一边去看书。
按照老规矩,九点半的时候是容世卿先去洗澡,然后容少言会一直赖到对方从浴室里出来才走。
容世卿随手放下资料之后,就起身走进浴室了。二十四孝儿子容少言立刻就主动乖乖担负起收拾房间的责任,把东西收拾好。他平日里从来目不斜视,尊重容世卿的隐私,即使有他在的时候,容世卿也许并不会看什么隐私隐秘的文件。
但是今天,容少言把被反扣着的资料翻过来,放在旁边的时候,无意中扫到了几个敏感词汇。
比如,顾家,顾石,顾玉,吕泰城,阿辛。
比如,顾文冰。
容少言动作顿了顿,迅速浏览了一遍这摞资料。
厚厚的二十来张纸,他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就全部看完。因为上头全部讲的是他作为顾文冰的短暂一生,对此他已经熟悉的不能更熟悉,自然没有仔细看的必要。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很久以前就曾好奇过的那个问题——容世卿究竟是从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不是容少言,又进而确定自己就是顾文冰?
容少言冷静地放下资料,转身回自己房间洗了澡,然后跑到容世卿门口敲敲门:“容世卿你睡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
容少言推门。
容世卿已经换好一身睡衣,靠在床头继续看着那叠资料。
看着他灯光下温暖柔和不复冷峻的面部线条,容少言突然就觉得心里有些暖,他跑过去,踹掉脚下的拖鞋就钻进了容世卿的杯子里,乖乖保持了点距离,躺在床的另一边,把被子盖在身上,只留下两只眼睛露在外面看着容世卿:“我房间里有股西兰花的味道,没法儿睡觉。”
这句话自然是扯淡。
容世卿看他一眼,显然不信,却也没拆穿,继续低头看资料。
容少言姿势不变,就这么一直用露在被子外的两只眼睛专注地看着容世卿,仿佛那张脸上有什么稀奇资料一样。就这样,容少言一直看到对方看完了所有资料,关灯睡觉。
灯灭之后,容少言有些每反应过来,眼睛找不到要锁定的目标,才刚刚迷茫地眨了眨,就觉得床另一边一软,容世卿黑夜中无限醇厚诱人的声音传来:“你看到那叠纸上的内容了吧。”容世卿肯定地说,“你是想问我什么时候发现你是顾文冰的。”
“……嗯。”
容世卿躺在床上,修长的身躯平整地展开,脑海里偶尔零星闪过刚刚看到的资料。顾文冰的一生倒是比他想象的精彩许多。
一个平民的孩子突然身陷黑道权力顶峰的位置,会遭遇什么、会被怎样对待,这都是只有顾文冰才知道的事情。自己也是看了这些费时三个月查的资料才知道的。
那是跟自己完全不同的坎坷境遇。
而这个人,却在经历这一切之后,也仍然保留了这么一份单纯和执着——给了自己。用这样小心翼翼而尊重尊敬的方式。
抑或说,是自己在知道他不再是容少言、他突然成熟之后,急于把容氏甩手给他时,给出的那份信任和无保留的铺路行为才换得了这个人这样的心思对待自己?
“知道你不是容少言了是从那天我开枪开始。”容世卿淡淡说。
正常的孩子决然无法面对自己的父亲对自己开枪的行为,在当时的情况下,起身之后的第一件事应该是分一份注意力给父亲,或者是去父亲怀里惊慌哭泣,或是不解于父亲的冷酷行为。
而当时的容少言,却直接跑回房里呕吐、洗澡。
“知道你是顾文冰,是因为我在你身上放了监听器。你和吕泰城见面一次、又把人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