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身后床榻侧的伊藤原在唤着自己的名字,冷弥浅抬眼转头看去,“怎么,难不成你睡一觉起来还不认识我了?”
伊藤原闻言哑然。
虽然视线依旧有些模糊,但却从熟悉的话语间听出了来人是谁。
毕竟在这皇宫里,能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的人绝无第二个。
“你怎么会在这里?”
“哦,听说你病了,所以来看看你。”冷弥浅说着话,又把桌上烫人的汤药碗给端了起来。
伊藤原面色茫然,侧头看了看外面雾蒙蒙的夜色,虽说看不清时辰但看着屋外黑压压一片,也深知现在是三更半夜,“你喜欢这个时辰来看人?”
冷弥浅闻言心里一梗,随即尴尬的笑了笑,“我这不是刚回来就听说你病了,所以顺道来看看你呗。”
“有急事?”眼前的女人心里有多盼着跟明若寒呆一起,他是知道的。但如今这个女人确确实实出现在他的寝宫,那只能说明出了急事,出了一件必须半夜来找他的急事。
“怎么会?!”冷弥浅心里又是一梗,kao,这个面瘫在瞎说什么大实话?!
顿了顿,冷弥浅端着汤药碗便朝床榻侧的伊藤原走了去,“我真的就是听说你病了,又不肯吃药,所以才来看看的,你看,我这手上的药还热乎着呢,来,赶紧喝了。”
药
伊藤原将视线落在走近人儿手中的一抹黑团上,眉头不由得蹙了蹙。
他从小就不喜喝药,或者说他极为厌恶喝药。
他出身庶族,从小就不得疼爱,若不是适时的在族中长辈面前抓住机会一展自己的机敏聪慧,成了伊藤英子的义子,恐怕他一早就被有心之人给毒杀了吧。
那小小的药汤碗断送了多少人命,从他记事以来已然是记不清数了。
他的玩伴不就是因为太过聪慧又不懂的把握机遇,所以才会被族中嫡系长老一碗汤药毒杀了去吗?
那个时候的嫡系势力已经开始没落,是多么害怕庶系势力里冒出人才被取而代之啊!
庶系出身的人中聪慧的人太多太多,他伊藤原身在其中并不显眼,但为何这么多年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并且还活的如此之好,那仅仅只是因为他比其他人多了一分警惕。
一分对族人、亲人的警惕。
而那碗汤药就是他警惕的开始。
所以从小到大,他对汤药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抗拒。
“还愣着做什么?虽说这药闻着挺苦的,不过良药都苦口嘛,来,赶紧趁热喝了~”看到伊藤原静静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汤药碗不动,冷弥浅不由得轻轻抬了抬手,又朝伊藤原身前递过去。
伊藤原依旧没有动弹,或者说那落在汤药碗上的视线连挪都没挪动半分。
冷弥浅一头雾水,看了看有些发怔的伊藤原,再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汤药碗,突然恍然大悟,“你该不是想让我喂你吧?”
这面瘫不像是要人服侍喝药的人啊,难不成病了变娇气了?
伊藤原脸上滑过不自然,“不喝。”
冷弥浅眨了眨眼,“但是你生病了,不喝怎么好?”
“不喝。”扭过头,伊藤原蹙着眉一脸的不悦。
冷弥浅闻言不由得挑了挑眉,“你怕苦?”
伊藤原没有作声。
“拜托,这么大个人了还怕什么苦啊,赶紧的,我端半天了你好歹也得给我抿一口,我这可是头一次喂人喝药,不带你这么不给面子啊!”
冷弥浅说的是实话,就算是她最亲的爷爷生病了,她也顶多是把汤药放在桌上,哪里会像现在这样手端着药碗跟个傻子似的哄别人喝。
伊藤原闻言眸间一动,这才侧过脸将视线落在冷弥浅脸上。
“你眼睛怎么了?”冷弥浅被惊了一下。
她进屋这么一会儿,不是被汤药烫了手分神,便是对着伊藤原的侧脸,现在伊藤原突然正眼朝她看过来,她才蓦地发现伊藤原的眼睛上像是覆了一层透明的白膜,吓得她差点没把手里的汤药碗给扔掉。
感觉到坐在身侧的人儿朝他凑了过来,伊藤原下意识的朝后挪了挪身子,“怎么了?”
“你是碰了什么脏东西,所以眼睛发炎了吗?”看着伊藤原眼里薄薄的白膜,冷弥浅突然想起自己曾经眼睛发炎的时候,眼里也总是有类似这种白膜的东西。
“发炎?”伊藤原一脸茫然。
“别动,我看看,那白膜上好像有东西。”
近距离的凑到伊藤原跟前,冷弥浅将那层白膜看的极为仔细,正想询问伊藤原是否看的清东西的时候,蓦地看到那层白膜动了一下,竟然诡异的朝她弯了弯形状,就像是在对她笑一般。
砰————
手里的碗直接碎在地上,冷弥浅几乎是跳的站到了一旁,心脏噗通的惊跳个不停。
kao!!
kao!!!
kao!!!!
冷弥浅被吓的只想骂娘,只是一个眨眼的瞬间,冷弥浅便觉得自己后背涔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也被刚刚那一惊吓的整个人都发懵起来。
“怎么了?”伊藤原朝突然蹿开的身影望去。
“你看的清楚东西吗?”冷弥浅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对那诡异的白膜心有余悸,没敢再上前。
伊藤原闻言也反应了过来,静静的闭上眼睛半晌,再慢慢睁开眼朝四处看去,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只能看清楚模糊的影。”
冷弥浅深吸一口气,按下心里不安的情绪,“什么时候开始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