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婉妡收拾好面容再进到屋里的时候,已经是快傍晚时分了。
看着太上皇命人端来的各种辣油拌菜,婉妡的眉头几乎蹙成了一个「川」字。
她家小姐如今刚醒,想必喉咙正干着呢,怎么还能吃这么辛辣的食物,难怪这些菜肴上桌这么久,直到太上皇离开,她家小姐都没动过筷子。
想着自家小姐还未正常的用过膳,婉妡赶忙命人将桌上整理了一番,又极为体贴的从御膳房里端了一份滋润喉咙的甜品奶汤。
走到床榻前,婉妡眨巴着还略微有些红肿的眼,将手里的奶汤小心翼翼的递了过去,“小姐,你昏睡了好几天,刚刚又跟太上皇聊了那么许久,赶紧喝些奶汤润润喉吧。”
小姐?白莺月微微一愣,看着此刻坐在床榻旁的婉妡,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叫她「小姐」,那就是说她是她的丫鬟了?
但是她有没有看错,一个丫鬟为什么会比氏族家的小姐还要穿着打扮的靓丽光彩?
若不是这个女子唤她「小姐」显露了奴婢身份,她差点就以为这个人是大周王室里的某位庶出公主了。
“你是?”白莺月决定装傻到底。
刚刚听着大周太上皇跟那个叫容若的男子一问一答的对话,她大概清楚了她如今这些反常的表现都被归纳为祛蛊后的后遗症。
既然是这样,她何不将计就计?
婉妡听到白莺月的反问,还有那双眸里的茫然,不禁手上一颤,赶忙仰起脑袋朝站在一旁的容若看去。
“”容若一头黑线的摸了摸鼻子,“小浅的记忆有些紊乱,有些事记得,有些事又不记得。”
婉妡闻言不禁瞪大了眼,回过头直愣愣的朝白莺月看去,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小姐,你不记得我了?”
白莺月认真打量了婉妡一眼,当视线落在婉妡红肿的双眼上时,心里突然有了计较,“你是婉妡吗?我记得我有个叫婉妡的丫鬟但却不是记得很清楚,就记得婉妡老被人欺负”
出身氏族的白莺月在观察人或事这一方面绝对是青出于蓝,若不是观察入微,她又怎么能会哄得自己父亲那么开心,让自己在氏族中的地位那样不可代替?
要知道她那些庶出的姊妹们可是一个比一个有心机,她的那些姨娘们可是一个比一个能在父亲面前吹耳旁风啊。
她来这大周的时间并不长,但因为想在大祭司面前表现存在感,当听说大祭司跟大周嫡公主关系匪浅的时候,她便第一时间的搜寻耳闻着关于大周嫡公主的事迹,只为了有一天能在大祭司面前用得着这些消息。
毕竟要从冰山一样的大祭司面前找存在感,卑微的她自然得从大祭司喜欢的人和事里面做好功课。
在她听来的消息中,最为众人说三道四的便是大周嫡公主诛杀伊藤语静这件事。
关于这件事,众说纷纭。
有人说,大周嫡公主是因为语静公主对她不敬,所以才下的诛杀令。
有人说,是因为语静公主谋逆在先想对嫡公主不利,嫡公主出于自保才不得不下的诛杀令。
还有人说嫡公主之所对语静公主动了杀机,是因为语静公主先对嫡公主身边最亲近的小丫头使了手段,嫡公主出于报复才会将语静公主杀于人前。
一开始,她并不知道到底哪种传言才是真的。
但当在那个小院,当她知道世人说道的嫡公主居然就是当初在云玄山打她的女人时,她突然像是被雷劈过一般,莫名其妙的便倾向了最后一种说法。
当初在云玄山,她不就是因为在这个嫡公主面前动了对月皇gou引的心思,所以才会被那样掌掴的吗!
如今,她能感觉到容若在一侧静静的打量着她,站在门口的月皇看向她的视线里也夹杂疑惑,若是她再这样一问三不知不说点什么东西的话,她真怕她还没等身子复原便被揭穿了假面。
眼前的女子是不是她嘴里的婉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让屋里那些此刻正静静打量着她的人知道,她并不是什么都不记得!
所幸的是,她跟大周嫡公主在云玄山曾见过面,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嫡公主在云玄山曾发生的事,想来她只要再谨慎一些,再小心一些,准确的再说些嫡公主的事,再模糊一些她不清楚的事,想必她终究是可以平安的度过这一关的。
果然,坐在床侧的婉妡闻言,微红的眼顿时又红了起来,“那就是我啊,小姐!那就是我!但是婉妡现在很乖,现在都没有人敢欺负婉妡了!”
白莺月听闻眸底一喜,“真的?”她竟然猜对了?!
“嗯嗯,”婉妡不停的点头,硬憋着眼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赶忙将手里的奶汤又朝白莺月身前递了递,“小姐如今刚醒,刚又跟太上皇聊了那么许久,还是先喝一些奶汤好好休息一下吧,指不定明早一醒记忆就恢复了呢。”
白莺月闻言嘴角浅浅漾开,一副极为迁就身前人儿的模样,“好好好,听你的,听你的。喝完这个,我就乖乖睡一觉,谁也不理,好不好?”
嗯,她醒来后接收的信息量太多,正想要好好消化一下,现在婉妡这丫头居然主动这么说,她真是巴不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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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老树藤架下,身穿墨袍的男子将手里的汤药放在石桌上,便坐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