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糟糕的事情,让别人透过你怀念某些人,就像某个不知好歹的穷小子买了一个西贝货,每天用著那个假货,却心心念念著那个被模仿品。
他有时候真想抗议一下,可是他又不敢。
比糟糕更糟糕的是,最终连透过你怀念的人都没有,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你,因为你能带来厄运与死亡。
他微微闭了一下眼睛,决定还是不要乱想了,一车三个人呢──姑且当三个人吧,还是好好开车。
“你听我说。”临二扶著额头说,“我守在墨界,离人间最近,所以我常来人间。”
我什麽也没听见没听见,青君悲伤地想。
“我偶尔会派一些下属过来,追一些东西,像你知道的牡丹蔷薇,但是你知道的,她们俩杀气都很重,办事的时候常常会顺手干掉一些人类。”
临水还是懒洋洋的,嗯嗯哼哼地,青君恶意地想,一定是吃撑著了,这麽会儿要拉粑粑了。
“所以我管朱雀要了点血混了紫草。”临二从前座跪坐起来,沿著车中间的夹缝往後面爬去,青君感觉他的动作很轻捷,像是一个豹子,身手如此的矫健。
“你别过来啊。”临水哼哼唧唧,“唉,我刚吃饱,别压我身上,哎哎,肚子要爆掉了。”
“你吃了几乎有正常人的十倍!”临二摸摸他的肚子,“朱雀血加上紫草,会让你损失一部分戾气……我担心你心情不好,给你喝了点,但是你现在这样子,明显是喝过头了啊!”
临二掐著他的肚子大叫:“兄弟,你是魔君啊,以後选命池千年大选的时候,你要代表魔界去上三界的啊,你这样子,我担心以後魔界就要被兼并了啊!”
临水哼哼哼:“那就兼并了吧。”
临二拍了他肚子一下,啪啪啪的,十分忧伤。
“我以後就告诉他们,魔君的原形是猪吧。”
开车回来的时候,临水就睡著了,青君把车停好,让临二带著临水进去,自己去鸡毛家拿那条内裤。
“君哥。”鸡毛勒著那条内裤,扭扭捏捏的,“那个……那个……”
青君想了一会儿:“你看上它了?”
鸡毛点点头,十分羞涩:“啊,君哥你已经知道啦,不过不是我,是李小姐,她上午来,你不在,就让我问点事情,她说挺喜欢他的,想了解下情况。”
“李小姐?”
青君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李小姐是他店里的熟客,是个富家小姐,特别喜欢在他那里买胭脂盒子或者那些小首饰什麽的。
她为人大方,长得也不错,讲话豪气,是难得的好客户,青君得了什麽珍品,都提前给她留著,就前两天下雨的时候,他整理东西,翻出了一个翡翠花丝戒指,都把她叫过来,低价让给她了。
只是……只是这李小姐看上这个内裤干什麽?
他十分为难,但还是点点头:“那就送给她吧,多少钱来著的,我给你。”
鸡毛很糊涂:“什麽多少钱?”他像是猛然醒悟了一样,“他还能拿钱卖吗?”
“为什麽不能。”青君也糊涂了。
“他愿意吗?”
“它为什麽不愿意?”
不是,青君觉得自己都给绕糊涂了:“它能有什麽意愿啊,我决定就行了啊。”
鸡毛看他的眼神,一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在看什麽怪兽级别的教父一样,满眼的崇拜。
不就是一条内裤吗?也能当个大事,青君不屑地想,丢下钱就跑了,天都快黑了,他要趁这会儿工夫去买点水果,不然晚上临水又不安生了。
他急匆匆地冲到外面提了两个菠萝回来,推开门却发现楼下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临二?”
每天他回家,临二都会在门口等他,也不知道是怎麽养成的优良习惯,但是青君却真是十分那个习惯。
好像、好像有人在刻意等他似的,那麽好那麽好。
“临水?”
他又叫了一声,没有人回应他,他心里起了强烈的不安,好像那些独自一人的日子又回来了,徘徊难受,找不到方向。
总是一个人,身边什麽都没有。
人做为群居动物,却要背叛独居,真是十分悲哀的一件事啊。
他放下菠萝,悄悄的一个人上了楼,路过临二他们房间时,那里面也是空无一人,这让他更加绝望了。
明明中午才说的,会一直在一直在,他们穿过战争与鲜血而来,可以陪他很久很久的。
他站在门口愣了一会儿,慢慢地平复了下去,觉得也没有什麽好失望的,反正……反正他已经习惯了。
虽然很难受,但是有些东西,发生过太多次,就已经麻木了,譬如被抛弃。
他低著头,走回自己的房间,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的房间里灯亮著,有人窃窃私语著。
“很听话啊。”
青君推开门,临二和临水正团成一团,蹲在他的床前逗仓鼠:“来,这麽听话,奖赏你,把下巴抬起来,我挠挠。”
青君觉得浑身的都要颤抖起来,他几乎有点失控:“你们怎麽在这里?”
临二挠著一只仓鼠的下巴,青君不清楚那是九灰还是大灰,只看到它舒服地哼哼唧唧著,跟临水一个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