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需要给大家详细说明的是文家庄这次的计划,包括具体打算在哪里办灯会,怎么办,要多少开销,各家需要承担多少,事后如果有收益,这部分收益又要如何处理。等等等等,零零总总一堆。
张静这次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独立操作一次活动,虽然有以往办学堂的经验,在这里却是完全不能通用的,一开始着实手忙脚乱了一番。
好在文家庄还有个吴方,老先生年纪大,阅历深,这种事在他眼里绝对算不上什么事。三下五除二,就帮张静拟好了一张详情单。
张静这会儿就觉得,什么叫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吴老先生毫无疑问的就是那宝!
有了这样有力的助手,很快开销清单就制定了出来。也就是到这个时候,张静才突然有了自己是在策划一次大活动的感悟。因为和当初在京里的开销比,各方面单独来看确实都不怎么费,只是叠加起来的话,确实是不小的一笔开支。而且最重要的是,文家庄必然是要出大头的。
张静这会儿才觉得,自己是不是考虑不周了。
文家庄固然有那个财力,但他并不是真正的主人。就算现在没人反对他动用那么一大笔钱,但只怕落人舌根还是会的,搞不好还有人会来跟他秋后算账。
毕竟正经管事的那个刚刚出了事,他这个代主人的权力总归不是那么实打实。
发了会儿愁,他就不由自主的开始牵挂起文瑞来:也不知道他在京里现在情况如何?文大哥他们路上又到哪里了?如果文瑞在这儿的话,这些开销的事情就不用他担心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心有灵犀这种事,张静这儿真发愁,门上却突然有人跑进来说有马车到了。
想不出来这会儿会是谁来,张静往门外跑去看,小四跟在背后,眼睛比张静还尖:“小蚬子!”
跟着小四嚷嚷的一嗓子,张静也看到了小蚬子出现在大门口的马车后面。
虽然只不过几个月,不过小四也好小蚬子也好,都是正长个子的时候,猛一看去就能发现这小子又蹿高了不少。张静心里不由的就觉得一抖,小蚬子出现在这里,莫非文瑞突然来了?
可是现在也才初七,如果文瑞这会儿来了,那么就是说他年前就从京里出发了?不这不可能,那时候文瑞根本没可能走得开。所以,今天其实只有小蚬子来吧?
一想到这里,再看小蚬子抱着什么东西终于从马车后头转到了前头,另外有家仆帮忙卸车,但车上再没有别人下来,张静就知道果然如此了。
虽然是意料之中,却依然控制不住的觉得心里有些酸涩。
不过终究是读书人,这一年来又经历了不少事,所以心里虽然觉得失落,面上却并没有让人看出来。小蚬子还是一团高兴的先过来躬身请安:“张公子金安。”
张静被他唬一跳,连忙摆手:“莫要如此莫要如此。”
虽然以往彼此其实也没什么规矩,但小蚬子好歹是文瑞的贴身仆人,他张静只是个还没考到功名的读书人,从身份上来说,小蚬子身上的官职都比他大好多。现在在这文家庄门前,人来人往的地方,要是被人传出去了,就不好听了。
可惜小蚬子是被文瑞嘱咐过的,一看张静推脱,立刻笑了:“张公子莫自谦,我家爷说了,公子前途无量,吾辈正该奉承才是。”
张静肚子里转念,这小蚬子几个月没见,怎么好像老练了许多,场面话也会说了。跟记忆里头那个活蹦乱跳,机灵有余稳重却实在不足的孩子相比,还真是不一样了许多。
看来京里这段时间确实不太平,这才督促着连这样的仆从也跟着迅速成长起来了。
反观小四,依然一团天真烂漫,看小蚬子跟张静请过安,立刻上来扒拉住人家的胳膊,一脸的馋样儿:“你拿的是甚?”脸上那神情分明是在问:是吃的吧?是吃的吧?
他可想死稻花香的糕点了,偏偏文十一他们来去如风却不记得从京里捎点好东西过来!
张静被这小吃货搞的十分尴尬,小蚬子倒是没在意,眼中还流露出一股子怀念的神色来,安抚性的回答道:“莫急,车上都有。你且先等等,我与公子说几句话。”
不知道是不是小蚬子现在过于沉稳的样子终于引起了小四的注意,这孩子也不吵吵了,盯着现在都比自己高了一头的小蚬子看了一会儿,突然耳根有些发红,愣愣的点头:“嗯。”
小蚬子温和的冲他笑笑,这才又转过头,靠近张静身边道:“张公子,吾们爷交代的,有给您的书信并口讯,可否借一步说话?”
不愧是文瑞手下调教出来的人,张静从小蚬子刚才安抚小四的时候起,就觉得好像看到了文瑞本人在一样。但要说完全一样,那肯定又不是。文瑞的话,会更加的神采飞扬,那种仿佛肆无忌惮一样的自信最是抓人眼光。
小蚬子这会儿回头喊他,才把他从晃神的状态喊了回来,心里又是一颤:原来他自己都没察觉,对那人的思念竟然不知不觉中变的如此之深。
所谓相思入骨,又所谓不思量自难忘,这一种柔肠百转的滋味,不想起也就罢了,一旦想起,竟然似乎马上就要逼红了眼眶。
小蚬子很机灵,看张静面色不对,立刻向小四打眼色。总算小四从小跟着张静,一看他那脸色也觉得不对,立刻上来作势要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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