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童儿蹲在火堆旁,一边埋头加着柴禾,一边默默吐槽,我师傅惯会用乌龟壳儿卜卦而且时不时的有狗屎运我会随便告诉你们吗!
“我乃皖州侍选,敢问二位哥哥来自何方?”傅川见另二位少年皆未否认道长所言,眼见真是如自己一般是侍选身份,忙站起身来,规规矩矩的向二位比自己年长一些的侍选致礼。
“闽州晏南山。”
晏南山搁下手中油茶,起身向二位回礼罢,重又将取出的衣裳披到傅川肩上,含笑道:“快将你那新衣裳收起来吧,若弄脏了,日后紫辰殿上,你可穿什么面圣呢。你我同为侍选,若再推脱,便是见外了。”
傅川不好再推辞,便谢了再谢,转身将湿衣裳换过。
“琼州宗氏。”
大家都以为那淡漠冷傲的黑衣少年未必会答,谁知他倒也不是全然无礼。
第2章 第一章 ·二
“琼州!”银童儿惊讶的咋舌,听说那可是极南之海,海岛上只有一些蛮夷部族,却长年战乱,却亏得这少年远隔着千山万水的这一路行来。一想到这少年路上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小道士心底立马同情泛滥,赶紧往他那边多堆了好些柴禾,全然忘了自己不久之前还暗地里吐槽他是聋子哑巴冰棱子脸。
不过,比起他出身的州属,少年行礼时除掉的帽兜下那过分漂亮的容貌更是叫人吃惊。原来,原来这少年一直用斗蓬遮着自己脸庞不是因为这张脸见不得人,而是因为这张脸太过诱人。
如果说傅川是灵秀天成,晏南山是温润如玉,那宗姓少年便只能用眉目如画这四个字来形容。尤其是那双寒星似的双眼,干净、纯粹,仿佛没有沾染半点世俗浮夸,却清澈的份外诱人心魄。
晏南山惊讶的望着他,倒不是吃惊他的容貌,少年的姓氏,让他若有所思。
然而,在清虚子的眼中,再美的容颜也不过是皮囊枯骨。
“琼州啊……”
老道士抚着胡须,唏嘘叹道:“说起来,自商朝建国太祖定下这九州进选的规例,这还是琼州破天荒头一回有侍选名额呐。”
宗家那几位伴当见是话机,忙上前求道:“我家小公子自幼生长在海岛,说起来不怕道长笑话,却是学也不曾上过,只胡乱认得几个字,京中遴选的规矩,更是知之甚少。道长云游四方见多识广,何不指点一二?”
“贫道乃方外之人,这等红尘俗事本不该妄言……”几位伴当见老道士话语中似有推托之意,忙上前作揖不止。
清虚子掩须一笑,话锋一转,道:“不过,贫道早年云游天下时,倒也曾在京城待过几年,有一年时逢太宗后阁大选,倒也曾有幸亲眼目睹当时盛况。”
银童儿见师傅准备要讲宫阁秘闻,几乎欢喜的手舞足蹈,他最爱听这些奇闻逸事,可惜清虚子平日里装正经,从未讲过这些。今日若不是机缘巧合,哪里听去!小道童机灵,怕被赶了去做事,先一步搬了蒲团坐在师傅身旁,一通添茶倒水捶腿敲背的伺候着。
“屈指算来,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啦……”
殿中的火堆柴禾堆得足够,仿佛有生命力般的火焰飘逸灵动,照耀着围坐在火堆旁,每一个人凝神静听的脸庞。偶尔的哔啵声响,似打开时间的卷轴,随着清虚子那略带暗哑的声音,将流云般的往事一层层平铺在众人眼前。
“记得我进京那年是青铜二十八年,圣祖薨逝,却出人意料未将帝位传给自己的长子褚云邈。只说是天下初定,创痍未复,而皇长子年方十四,不堪重任,于是将帝位传于自己的弟弟文王褚源。太宗晋位举政,朝廷上下一心,吏治民生年年进益。只一百多年来妇女生子男多女少的状况虽近年略有好转,但也依旧存在。有一等娶不起妻、也搭不上仪同,亦在官府的育婴堂排不上号的,便依旧难延子嗣,后继无人。三年孝期之后的青铜三十一年,太宗按祖例,开阁大选。当今圣上之亚父,便是那一年被选入后阁。”
凌铮!凌太阁!
傅川眼睛一亮。那可是战匈奴,平西域的英雄啊!千万人心向往之的传奇人物!几年前凌铮曾出任观风使巡察过汝水,还是个孩子的他,当年和十几位同乡伙伴结伴连夜赶了几十里路去县城,便是为了见他一面,那场万人空巷迎接观风使的景象记忆犹深。时至今日,他老家的后堂还挂着他攒了半年的铜板买的凌铮画像哩。
少年赴京候选,一则是为报效国家,二则是为功名爵享。傅川自然也希图那无上荣耀,但因年轻,对权与利倒也还未有太多奢望。在他心底,凌铮是更重要的存在,此趟进京,能得见这位传奇人物一面,已是意义非凡,若能延续他的足迹,更是此生无憾。只是自己才刚满十五,年纪小又没甚出挑之处,局时能不能选上,还是个未知数呢。
就在傅小娃儿这一点子小小心思千回百转的时候,清虚子呷了口茶润润嗓子,慢慢的道出下文,果然说的便是凌铮。
“凌铮是辽州布衣出身,如今虽贵为太阁,当年进京时,也就和小川儿一般,衣著寒素。”说罢,老道儿含笑抚了抚傅川的小脑袋,眼中似有期许鼓励之意。
傅川冰雪聪明,自然听得出清虚子话中寓意,一张俊俏的小脸蛋儿不由得红了红,到底年轻脸皮子薄,经不得打趣,便忙将话题扯开去,问道:“听说凌太阁年轻时长得高大帅气,必定是一进了京城便被皇帝喜欢上了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