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夕歌简短评价道:“输不起。”
李铮简直不能更赞同顾夕歌这三字评价。混账师弟在如此多的人面前输掉比赛,早把这桩事情当做他平生最大的不幸与耻辱。
可他哪知道,整个九峦界比他更凄惨的人却有无数。
顾夕歌固然能指责自己弟弟的不是,李铮却不能开口附和。他始终谨记自己是蓬莱楼的弟子,在外人面前决计不肯说自己宗门的人半句不好。
一时间,李铮倒与顾夕歌无话可说。
他目光不由移到了顾夕歌所雕的木像上,那却是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牵手而行。两个人虽然模样狼狈,脸上却都带着微笑,天真又可爱。
这分明是混账师弟和这冲霄剑修,李铮不由大吃了一惊。虽然那两个孩子的面貌与现在相差颇远,但其眉眼中的神态气质,却已然成型。
他倒不知,这心冷如铁的少年剑修,亦有此等柔情暗藏。
眼见李铮目光复杂,顾夕歌平静开口道:“我身世如何,想来李道友是知道的。虽然家中的人都瞧不起我,夕词却不大一样。”
“他总喜欢悄悄溜到我院内找我玩,他母亲拦都拦不住。”那少年剑修的神情瞬间柔和了一瞬,只是那缕柔软情绪稍纵即逝,被极快地敛下了。
“然而等他知事后,便明白我是个不能修仙的废柴。他看我的眼神,却与旁人并无区别。”
李铮讶异地抬起了头。原来这剑拔弩张的两兄弟,还曾有过如此过往。
最后一缕剑光落下,那小小的木雕就有了精气神,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还请李道友,帮我把这东西带给夕词。”那少年剑修纤长睫毛眨动了一下,恍如蝶翼,“其余什么都不用说。”
整个蓬莱楼年青一代弟子中,最不得顾夕词喜欢的,恐怕就是自己这位师兄了。然而李铮望着那少年剑修极澄澈的一双眼,拒绝的话半句都讲不出来。
眼见李铮去了,顾夕歌才用了一道符咒,漫不经心地将地上的木屑扫了个干干净净。
若说那心胸狭窄的弟弟会领情,顾夕歌活了两辈子都绝不相信。
他这番举动,不过是在众人面前做个姿态,表明自己虽心情冷淡,仍旧顾念手足之情。纵然他手上不曾留情,心中依旧是惦念弟弟的。
李铮送东西时为了不自讨讨无趣,定会拉上其他蓬莱楼弟子一同前去。至于那脾气坏心情差的小混账会说出什么话,顾夕歌不用猜都知道。
宽宏大量与无理取闹,想也知道众人会倾向那一边。顾夕歌虽不在乎谣言讥讽,他亦不愿让顾夕词假惺惺的做戏将所有人都迷惑住。
横竖只需要半刻功夫与两句软话,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上辈子顾夕词同他对决时,一套仁义礼孝做得十成十。任谁都心疼这修为纵然不敌大哥,依旧顾念手足之情的小小少年。
即便最后顾夕歌赢了,却让那混账硬生生将自己逼成一个不忠不孝的小人。今生顾夕歌已然成功扭转乾坤,他又何妨再烧一把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顾夕词也尝尝被人暗中非议是个什么滋味。
此等惩戒,虽比不上自己上辈子所受苦楚的万分之一,倒也能略解他心头之恨。
至于他对李铮讲得那个故事,并非虚构。然而时光飞逝如流水,他与顾夕词谁都不再是当年的无知孩童。
顾夕歌静默立在原地,他伸出手来,接住了一瓣飘落而下的木槿花。
难得他有了风花雪月的情绪,却全叫外面那人一声呼喊毁了个一干二净。
“顾师兄,师兄!”杨虚言一道剑光啪嗒落地,忿忿不平道,“我刚瞧了八进四的分组,那魔道妖人竟然轮空了!”
“哦。”顾夕歌只一个字平淡回复,越发让杨虚言气不过。
在他看来,自家顾师兄合该次次抽中空签,一路直飞而上夺得魁首。那原道冉又有什么造化,竟敢挡了他顾师兄的路?
自杨虚言十四进七输在陆重光手上后,冲霄剑宗竟只剩下顾夕歌一人,也不由得他不重视。
张秉君筑基八层修为,不明不白输在了大衍派言倾妖女手上。这简直让杨虚言不由得疑心这位步虚一脉的师兄,莫不是被言倾妖法所惑,平白无故失了心神。
否则又该如何解释,他平白无故败给筑基四层的言倾。
若非纪师叔这几日有事出了门,杨虚言定会托顾师兄传话,叫纪师叔给张师兄好好瞧瞧他究竟中了什么邪。
不少修士都暗中议论,冲霄剑宗这一代弟子不成器。三个人中,竟唯有一个进了前八强,可见冲霄剑宗的风光日子也没多久了。
杨虚言原本能安慰自己,好歹冲霄剑宗还有顾师兄。以顾师兄二十七支签中独独抽中一支好签的运气,再抽一支轮空签岂不是轻而易举?
他兴冲冲到了大日殿看分组结果,却险些气炸了肺。
顾师兄不止没抽到那支好签,下一个对手反倒就是那惑人心神的言妖女,杨虚言真想一道剑光将那分组的玄器毁个一干二净。
“定是蓬莱楼瞧我冲霄剑宗太过兴盛,暗中给那法器动了手脚。他们宁愿偏袒魔道修士,也不愿公公平平让顾师兄比赛,真是无耻之极。”
杨虚言周身剑气骤然而发,惹得木槿花瓣扑簌落了一地。
顾夕歌并不生气,又掏出一块松木,平静道:“天数之说,向来虚无缥缈。风水轮流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