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还未说完,就让顾夕歌冷冷一瞥惊得心头一颤。
那一瞥极冷淡又极锐利,刹那间看透了白青缨心中所有算计与不甘。
顾夕歌发现自己从未真正看清过自己这位娇弱柔美的小师妹。她竟能为了那仅有一面之缘的男人,低三下四特意来求自己,仿佛他们两人那百余年的冷淡与疏离都从未存在过一般。
她怎么敢,她如何敢?!
“你指望我如何,替你在那陆重光面前说好话么?”顾夕歌冷笑了,他字字犀利道,“整个冲霄剑宗都知道,我与那人是死对头。即便他心悦于我,却与我本人并无任何关系。”
“白师妹仅仅叫我一声师兄,就敢豁出脸面求我,当真了不起。我看在容师叔的面子上并不与你计较,再没有下一次。”
“至于那个男人,我根本不稀罕,白师妹好自为之。”
话刚说罢,那高傲至极的剑修就极突兀地消失了。
白青缨知道她已将顾夕歌得罪了彻彻底底,然而她终究心头一松。有顾夕歌这句话便好,只要他一应下,就绝不会反悔半分。
为了她的如意郎君与成道之机,一切都是值得的。她这般努力说服自己,于是那盘旋于心的不安与惶恐就逐渐消失了。
顾夕歌骤然运起剑光如飞虹,终于又寻到了一处清静之地。
往前一步就是万仞之渊,冷冷风雪扑面而来,锐利如刃寒意刺骨。顾夕歌扬起一张脸,极漠然地看着纷纷细雪飘落而下,纤长睫毛并未眨动一下。
有人自不远处悠悠道:“顾道友纵是金丹修为,也该多照料自己的身体。”
“聒噪多事。”顾夕歌只淡淡扔出四个字。
陆重光却笑吟吟说:“顾道友可是恼了我与你师妹的事情,想来你心中终究是在意我的。”
“我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厚脸皮的人。今日你已然将所有好事占尽,还非要在我面前惺惺作态,真是小人得意。”
陆重光只一眼就将这青年剑修恼怒的原因看清看透,言辞犀利道:“顾道友究竟是气你师妹不知好歹,还是气你自己无能为力?你师妹丢得是她自己的人,与冲霄剑宗并无关联。长平白家之人以情入道,如此作风倒也并不奇怪。”
顾夕歌长睫眨动了一下,原来这人竟将白青缨身世来历知道得一清二楚。难怪前世陆重光一直对白青缨若即若离,他心中竟也早有打算。是自己故作聪明,小瞧了这两辈子的死对头。
“长平白家又有何不好,美人慧眼识英雄,可见你将来是有大作为的。”
眼见那青年剑修面色缓和了两分,陆重光一颗心终于安稳下来。他悠悠道:“此等艳福我宁可不要,全天下的绝代佳人,在我心中都比不上顾道友一根手指头。”
顾夕歌却嗤笑一声,半点不客气道:“这话你合该对我那小师妹说,对我全然无用。”
“我此时的心情,大约和顾道友百余年前一模一样,极得意又烦恼。得意的是有人倾慕于我,证明我魅力非凡。烦恼的是那人并非我心仪之人,纠缠不休十分尴尬。”
这混元法修一番调侃的话,当真戳中了顾夕歌心坎去。他终于舍得分给陆重光一个眼神,懒洋洋点头道:“不错,你说得很对。”
陆重光让这一眼瞧得心头狠狠一震。
此时顾夕歌高傲至极的眼神,简直像极了一只黑猫。那伶俐生物跳到你膝上要你为它挠挠耳朵,却偏偏摆出一副俾睨纵横傲视天下的表情,真是可爱又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