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为越高的修士有时反而越怕死。谢归然不管不顾将谢清屏硬生生塞了进去,全然不问他本人意见如何。
师恩养恩大于天,因而谢清屏有千般不愿,却只能低头认命。然而更叫他心寒的是,自己那位已经替他生下一个孩子的金丹道侣,听闻自己的丈夫即将前往那九死一生的耀光之境,脸上并无担忧之色只有满心满眼的算计。她又给谢清屏提了条件,要他从中带出一粒九穹通天丸。
这丹药却要给她的同母弟弟服下。那孩子刚刚三岁大,若能服下此等逆天灵药定能会修为大增前路一片光明。
那女子自然看出自己丈夫眼中的不快,只轻描淡写道:“横竖只是搏上一搏,成与不成尽力便好,琴儿自有我照料。”
化神真人的女儿,又哪是那般容易高攀的?她明里暗里都是胁迫之意,偏偏说得风轻云淡全然不留痕迹,让谢清屏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全无着力之处。
琴儿,谢清屏一想到这两个字,他的心便骤然柔软起来。那是他的女儿,他一念念看着长大的女儿。
那纤弱美丽的女孩,在去冲霄剑宗参加试炼之前,还得意洋洋地说定要入得冲霄剑宗门下,让谢清屏替她高兴为她骄傲。
可惜那孩子并未通过收徒试炼,她回来之后就无比沮丧把自己关在洞府中,任是谁劝都不出肯出门。不为师恩不为夫妻恩情,只为了自己的宝贝女儿,谢清屏便下定决心搏上一搏。
好在谢清屏在门派中颇有几分威望,他以入境玉牌为酬劳,倒也引得门内几位金丹修士答应了他的恳求。又以数件玄器为代价,使得两位散修高人同意助他一回。
这玉牌与玄器自是由他的师父与妻子娘家各出一半,他们纵然再逼迫谢清屏,依旧不好将他逼到绝路上。
于是谢清屏心中竟极可笑地生出了几分信心来,他觉得有他们六位金丹修士在,区区一座耀光之境亦不在话下。有道心之契为质,谢清屏更不必担心那几人是否怀有二心。
天命似乎也是向着谢清屏的,他集结了其余五人之后只飞了一天,就寻到一处丹鼎阁。
那丹鼎阁却是座极质朴的三层小楼,却有绮丽烟霞凝聚成形,缓缓笼罩了这座小楼。挂在门上的金字匾额方能显露出其不凡之气,望之出尘望之生畏。
逆天丹药定有异象相随,他们几人见了那绮丽烟霞,心中立时一喜。顿时觉得自己运道非常,这般容易就找对了地方,简直如有天助。他们不怕那丹鼎阁外层层机关阵法,就怕自己找不对地方。
九峦界之大,固然金丹修士算不得绝顶修为,却已然是十万人里才有一个的天纵英才。能最后结为金丹的人,谁都有一些压箱底的手段与法宝,那座丹鼎阁纵有千种机关阵法亦奈何不得他们六个人。
随后发生的事情,却叫谢清屏连气都不敢喘一下。那丹鼎阁外的阵法固然破了,六个人中却只剩下他自己一个完完好好的活人,其余几人都枉送了一条性命,索性神魂逃出尚能转世重修。
谢清屏一瞧见那五具尸体,便满目皆灰心神黯然。他从未料到那位拯救了整座九峦界的炽麟仙君,竟会设下这般恶毒的阵法为难后来者。那人心计之缜密手法之毒辣,即便万余年后亦让他浑身发寒不敢多想。
此人哪里像仙君,反倒更像魔尊。
横竖几位道友都死了,他想得再多又有何用?谢清屏捂住眼睛沉默了好一会,终于毅然决然站起身向那座三层小楼去。
他刚一触到丹鼎阁的门板,就听有个懒洋洋的声音道:“那小修士,这座丹鼎阁的东西我包了,我放你一条狗命自己快些离去。”
这人不知在旁埋伏了多久,冷眼旁观看他们几个人为这丹鼎阁枉送性命,最后却想坐收渔翁之利,未免算计得太精明!
谢清屏心中先是愤怒,随后却是黯然。此人既能悄无声息在旁埋伏这么久,修为定然比金丹三层的谢清屏高出不少,极有可能是快要结婴的大能前辈。
谢清屏只颤抖了一下,就恭恭敬敬道:“整座丹鼎阁里的东西自然是前辈的,这点晚辈亦毫无疑义。我只求前辈看在晚辈替您开路的份上,能分润两枚丹药与晚辈,晚辈也就心满意足了。”
那人拖着长腔道:“好一个知趣的小辈,你且说说看,你究竟想要什么丹药?”
谢清屏又极恭敬地弯了弯腰,轻声道:“晚辈所求不多,只要一粒增元丹与一粒九穹通天丸就足够。”
“简直可笑!”那人毫不客气地冷笑说,“整座丹鼎阁中,最值钱的莫过于那两种丹药。你拿走一粒我便少一粒,你当我是什么善心之人么?”
那前辈大能尚未动手,周遭便有灵气奔涌聚会而来,沉闷气压挤得谢清屏喘不过气来。
谢清屏一听此人这般话语,心中却越发笃定了。
他手中灵气一凝,却有千万道银鱼般的玄光冲着一棵悬铃木径直而去,铺天盖地毫无缝隙。那每一道银光裹挟着戾戾风声与锐利锋芒,简直像一场骤然而来的倾盆暴雨。
“你当我是傻子么,在耀光之境中,前辈大能哪会同我如此客气?他见了这座丹鼎阁,怕会直接一道玄光灭了我的肉身神识,绝不会同我费话半句。仗着玄器之妙狐假虎威的小子,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那株悬铃木下却有人轻呼一声,声音婉转动听犹如莺鸣一般。周遭灵气水波般涟漪起伏,一个身着黄衣面容娇美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