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煞灭宗弟子骤然见得此种奇异情形,惶恐地张大了嘴想要说话,却颓然地发现他们的声带滞涩反应迟钝,整个人都成了一尾呆滞的游鱼,眼睁睁看着自己沉入那冰水之中,并无半分反抗之力。
如此可怕的伟力,如此奇诡的咒语。这已非金丹修士所能接触到的层面,而是元婴修士方能领悟的大道与法则。
原列海优雅地招了招手,那一万八千四百三十二道蝶翼刃如同将绽未绽的花瓣,顺从地一分分一寸寸舒展开来,无声无息的威慑与静默横陈于空中。
每一把蝶翼刃都如流星曳尾般对准顾夕歌而去,极美丽又极残忍,势要将那青年剑修斩成千百段,就连发丝也不放过一根。
从极静到奔涌需要多久,一须臾一分毫抑或一眨眼?
不,根本不必那般繁琐。原列海心念一动,下一瞬,停滞的时间又重新开始流转。
那青年剑修长睫刚刚眨动了半下,高空之中的蝶翼刃却已居高临下纷纷而落,恍如暴雨突临万物静默。
猛然爆裂的灵气引得在场诸人耳鸣不已双目俱黑,那声响比雷鸣更轰然那光芒比日光更灼眼。如此大的声势如此惊心的震颤,每一分都仿佛直接砸到了他们心头上,让他们跟着血液逆流心跳如鼓。
无穷无尽的巨力加诸其身,扰得众人护体灵气层层破裂,甚至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般精密的算计,这般大的声势,那青年剑修总该死了吧?所有人心中都转着一个念头,他们静静等待尘埃散去灵气平静,亦在等待那个确信无疑的结果。
然而在那处足有百丈深的坑穴之上,顾夕歌依旧完完好好地站着。他的模样依旧那般纤丽清秀,甚至称不上狼狈。其周身却有千余道剑阵闪烁发光凝结并联,隐隐一层薄薄蓝光完完好好护住了其周身每一寸角落,完美至极无懈可击。
原列海乍一看到那层薄薄的蓝光,不由眯细了眼睛。灵山易道法,想不到易弦竟肯将他的独门法决传授给这小畜生,其中必有颇多坎坷。
那小畜生只是靠着这稀罕至极的护体之法,才能在他手下侥幸逃过一劫,根本没什么特别的。他能逃得了一次,还能逃得了第二次?
“了不起,可惜你还是要死。”原列海称赞般拍了拍手。
那突兀至极的感觉又来了,在场所有金丹修士又成了呆头呆脑的金鱼,只能毫无办法地注视着时光放缓万物皆止。
这次原列海更加不放心了。他将那一万八千四百三十二道蝶翼刃再次轰出,密密匝匝封死了顾夕歌每一处退路。又有金色巨掌快似雷霆势如巨浪,劈头盖脸对准那青年剑修而去,两相夹击越发使得那人无处可躲无处可藏。
时光之河又重新开始流淌,避无可避的顾夕歌一双眼睛依旧是沉着而淡漠的。他骈指一点,稳而准地划下一道竖线,宛如仙君宣判万物生死。
“风起,星陨,阴盛阳衰,列阵苍穹。”
先是狂风大作阴云密布,突如其来的雨云凝结于天空之上,遮蔽了灼热日光与幽蓝苍穹。
这般糟糕的天气,只该是暴雨的征兆。那定是一场瓢泼大雨,浇得世人狂乱奔逃无力反抗。
随着阴云而来的却不是闪电与暴雨,而是一层层白亮闪烁的剑阵。那层层叠叠数千层剑阵横陈于天空之上,繁复花纹让人望而生畏心神皆惧。
那青年剑修话音既落,便有一股沛莫能御的巨力自剑阵中悄然露出一缕发丝。纵然是一缕发丝,却已扰得在场诸人血脉逆流心跳不已。
此巨力恍如有灵性般,轻描淡写将那一万八千四百三十二道蝶翼刃构筑的森然困境一掐两半,姿态优雅而淡然,简直没有半点烟火气。
那合该是元婴修士方能操纵的星陨阳烬之阵,又何能出现于区区一个小小的九峦界中?
原列海纵然心中有了警醒,回撤之时依旧慢了一些,反叫那巨力毁去了一大半蝶翼刃,只余五千柄透明刀刃残留下来。
那蝶翼刃与原列海心神相连,他立时吃了个闷亏,面色苍白虚虚咳了一声。只是那软弱又让他极快地收敛起来,只眸光森寒地注视着那裹着黑狐裘宛如富家公子般的青年剑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