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紧的窗子在来人的眼中如若无物，一只从宽大衣袖里伸出的手上带着一层黑色烟雾，在那烟雾触碰到玻璃的那一瞬间，刚硬的玻璃竟然融化了开来，在暗淡的光线下，一整扇窗子在片刻之间便化为了黑烟在夜风下消散于无形。

轻而易举进入的病房的黑色人影，在飘飞的纱帘下宛如午夜的修罗。藏在黑色面具后的眼睛，没有半分神采，死气沉沉的看着白色病床上的人影。

“看来你猜对了。”崔奕维睁开双眼，直视着来人的双眼，在这双眼睛里他看不到任何惊讶，疑惑，仿佛在对方的眼里他早已成为了一个死人。

“不是我猜对了，是我老大英明，记得谢谢他吧。我只是来取回我的帽子而已的。”角落里传出一声轻笑，戴着一顶黑色礼帽的欧阳博古缓步走出。最终停在崔奕维的面前俏皮的弹了弹头上的帽子。

转过身，欧阳博古看着立在窗子前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的‘访客’，稍稍牵动了一下嘴角。

“不打个招呼么？怎么说我们也算是熟人啊！”绕过崔奕维，欧阳博古向前两步将自己的面容暴露在了对方的面前，不出意外的一股阴寒的气息袭面而来，目标很明确是针对他而不是崔奕维。很好……

两天之前，在徐鸿臣家打扰了一个星期的欧阳博古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那里，那之后就来到了这家医院，暗地里保护着崔奕维，不出所料，果然大鱼上钩了。

来人没有给欧阳博古这分薄面，只是不要钱的散发着寒气。两相对峙了起来。

终究是对方先忍不住动手了，黑色烟雾自来人脚下延展开来，目标直指欧阳博古和崔奕维，看着黑色丝线一点一点缠绕到身上，勒紧，欧阳博古没有一丝惊慌。

而到达崔奕维身边的黑线则如同碰到了一层保护膜，被隔绝在了半径一米的半圆之外，半圆的正前方便是被黑色能量线缠绕着的欧阳博古。

方才他故意与崔奕维拉开距离，一是为的就是防止对方逃跑，二么，则是拖延时间。

“你还能坚持多长时间呢？”将一条爬到脸上的能量线捏碎，欧阳博古有点小恶劣的挑衅着。“暗系的力量说起来很可怕，可只有这种程度的话，似乎有点不够看哦。”

对方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妙。想要撤出这场近乎一面倒的争斗，可却在这个时候让他惊讶的事情才真正的刚刚开始。

“发现了吗？你果然敏锐的让人讨厌啊！”戏虐的语调在一瞬间收敛，拍散身上的那些颇显装饰意味的黑线，黑色人影本就消瘦的身影如遭重击一般，颤抖了两下，软软的滑倒在地。

“是神经麻痹，不用挣扎了，有力气还不如好好歇会吧，徐栎烟。”蹲在黑衣人身边，伸手揭下他的面具，苍白的脸和记忆力的那个病秧子重合，果然不出意外。

暗系力量，一个强大却又悲哀的存在，它无时无刻的想要突破束缚，反噬拥有者，适应者生不适应者亡，而徐栎烟无疑是那个失败者，如果不是他有一个好大哥，恐怕他早已不存在了。

将人放到沙发上，欧阳博古也坐下休息，徐栎烟此人戒心一直很重，刚才欧阳博古若不是以他自己为诱饵分散后者的注意力，这一招精神麻痹能否施展成功还真就是个未知数了。不过现在他只要等天亮交差就好了。

“熙和，我果然还是很讨厌你，卑鄙小人。”靠坐在沙发上的徐栎烟见身份已经被揭穿，也不再沉默。

“彼此彼此，其实你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吧。”欧阳博古早已没了刚才那一副不正经的模样，戏虐的眼神也恢复成了清冷，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了再演下去必要。

“这就是你的真面目吗？真的很想让人撕碎啊，他们说的果然是对的，异能者都是不应该的存在！”徐栎烟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盯着欧阳博古，毫不掩饰恶意的讥讽着。

“你的意思是连你自己也是不应该的存在么？如果是这样你应该去自杀而不是想着撕碎我。你口中的他们没有这样告诉你吗？你不过也只是个实验品而已吗？”可怜不自知者，自怨自艾，却不识庐山真面目，甘愿沉沦。

“只要我摆脱了这该死的异能，我就能成为真正的自己！而你们这些不可救赎者会在大人成功之后 ，彻底消失！”执迷不悟者总是天真的以为结果是美好的。在欧阳博古的眼中，徐栎烟是抱着一棵浮木的失足者。在崔奕维眼中这个要置他于死地人是一个被人利用的执念者。而在徐栎烟自己的心中他不过是对自己信念的坚持者。

“大概也许可能吧，不过你该安静了是真的。”没有争论的必要，欧阳博古的手划过徐栎烟的眼前，后者尽管不甘愿也不可抑制的合上了眼。

欧阳博古和崔奕维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夜也再次安静了下来。

不论是怎么样的，太阳依旧会从东边升起，徐栎烟在第二日便被带走了，欧阳博古也暂时回到居住地，而崔奕维则换了一间病房继续养伤。一切好似投入湖里的一颗小石头，激起了几层涟漪后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了下来。

墨子骞立在窗边看着漂浮不定云彩，不出意外的话，这次的事件很快就要有结果了，真的很快很快……

第四十八章.左手与右手

黑暗的房间，只有一盏台灯散发出昏黄的光线，墨子骞与徐栎烟隔着不大的距离彼此沉默着。

没有想象之中的审问，本就做好缄默准备的徐栎烟免不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