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都听嫣嫣说了。”陈衍说。
“是吗,她也很喜欢你,”王心怡笑道,“她平时的长辈,不是我这样病恹恹的,就是他爸爸那样凶巴巴的,要不就是东子,总是欺负她。她一看到你就觉得你和气,还偷偷夸你长得好看。”
闵嫣尖叫一声,喊:“妈!”
然后哎呀跺着脚跑走了。
“你要是不介意,在这里住着也能陪陪她。”
“不,我……”陈衍苦笑,“我真的要走了。”
“那我送你下去?”
“不用,这路我都走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他话一出口,自己先愣了一下,王心怡倒没觉得哪里不对。
他最终劝得王心怡没有下楼,他能看出闵嫣的妈妈身体不大好,弱柳扶风。
临走前王心怡送他,看到那双仍然微红的眼睛,陈衍还是忍不住问:“方便的话,能问问您先生到底出什么事了吗?”
王心怡倏地又要淌泪:“他啊,他做的是见不得光的事。总是三天两头让人担心,现在被抓进去了,也不奇怪。”
陈衍心里一惊,原来是进了监狱。
“明明说洗手不干了的,还说要带我跟嫣嫣去哪里哪里玩,结果又食言。”
她觉得自己太絮叨,惹人厌,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让你看笑话了。”
陈衍又是一番安慰,说总有一天家人能团聚。这一安慰时间拖长了,他还没走齐安东就回来了。
齐安东一看见陈衍,脱口而出:“你还没走?”
陈衍气得想笑,不让走的也是你,赶着走的还是你,当我是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呛回去,齐安东看见了王心怡,就抛下陈衍急匆匆几步走过去拍她的背:“怎么了嫂子?又想起阿峰了?我说了我一定会让他安全回家的,你怎么不信我啊!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王心怡擦着眼泪点点头。
陈衍等她哭完,和她再一次道别,终于走了。
电梯往下走,停在一层,齐安东挪到窗前,从窗户里看着陈衍的背影。
他越来越远了。
齐安东催促自己赶紧移开视线,不要盯着他,可他的眼睛像被黏在眼眶里,直直朝着一个方向。
闵嫣从身后跑过来,一把抱住他说:“陈衍哥哥怎么走了?”
齐安东恍然回头,拍着她的脑袋:“你不想他走吗?”
“我觉得他还挺好玩的,”闵嫣遗憾地说,“他还会不会回来?”
“我也说不好。”
“你会再喊他回来吗?”
“我……”
齐安东无法回答。闵嫣不过是单纯地问他会不会请陈衍来做客,对他来说这句话却远非如此。
在几个月以前答案是确定的,何止是喊他回来,他恨不得八抬大轿请他回来。但他现在不敢说了。
他看着闵嫣,就会想起闵如峰。
阿峰是他少年时代唯一留下的朋友,也几乎是他现在唯一一个朋友。
他对自己在娱乐圈的那些所谓“朋友”总是算得很清楚,凭利益决定态度,对阿峰却是自己有什么就愿意分给他什么。白米粥,黄金屋,没有哪样是不可以和阿峰分享的。
闵如峰救过他的命,他也在闵如峰潦倒没有出路的时候帮他在道上立足,他们无话不说,没有秘密,甚至连股份他都放心地放在闵如峰名下。
现在他唯一的朋友因为陈衍前途未卜,叫他怎么还能若无其事地对陈衍?
当然,他也知道,不该全推到陈衍身上。如果只是陈衍有危险,闵如峰绝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解决李虎生那条长线上的各色人物。
他愿意把自己已经洗干净的脚再踏入污沼中、愿意舍弃家庭陷身波涛,还不是因为他齐安东被人威胁。
可是,可是……
自己不该这么执拗,不该这么大意,不该自以为是地觉得掌控了陈衍,昏头昏脑地扎进去。
他抱了抱闵嫣,无限怜爱和愧疚地问:“嫣嫣,你想不想去国外?”
陈衍从齐安东家的小区走出来,想着闵如峰的事,愈发觉得世态难料,家庭容易破碎,亲友容易离散。
他决定去做一件他想了很久的事。
陈衍给倪正青打了电话,电话响两声,倪正青接起来,劈头就问:“我们只怕十年没见了吧?你怎么突然想起我?”
陈衍无心和他玩笑,他问倪正青现在在哪里,然后去了那附近的咖啡店等他。
倪正青到的时候两手空空,只有手机插在口袋里,显然是从工作现场过来的。
他端起冰咖啡喝了一大口,问:“什么事这么急?”
陈衍转着咖啡杯,低着头,说:“你知不知道你弟弟最近在做什么?”
“知道,”倪正青脸色冷淡了一些,“跟着韩天纵嘛。他已经来炫耀过了。”
“谁来炫耀?”
“你的好师弟啊,”倪正青哼了一声,“他以为他带着正红我就会对他言听计从?去看他眼色?幼稚!”
陈衍咬着嘴唇,勺子在杯底磕了几响。
他慢慢地讲出他所见到的事、他所听到的话,关于倪正红和韩天纵的。
在这个阳光炽烈的下午,倪正青如入寒潭。
他微张着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不死心地问:“韩天纵真的这么说?”
陈衍点点头。
他的茫然转为愤怒,像一头怒气冲天的狮子。陈衍想如果韩天纵在这里他一定会感到害怕,因为倪正青的愤怒里有深深的失望。
既然有失望,那他一定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