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常念,却心痛如刀绞。
五年前,也是在冬天,他的父亲也是用如此平淡的语气对他说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也算寿终正寝,叫他不要难过。就这样,常念失去了最后一位亲人。
此时此刻,眼睁睁地看着一位母亲就要抛弃自己的孩子,永远地离去。常念的鼻头发酸,嗓子眼儿像是堵了个大疙瘩,难受异常。
这时,先前纹丝不动的母兽突然掀开眼皮看了看呦呦,流光溢彩的瞳眸满含不舍。
“呦呦……呦呦……”呦呦想必是知道母亲将要离去,颓丧地拖着小小的身躯爬到母兽身边,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大颗大颗的泪珠从乌溜溜的眼睛里滴落下来,不一会儿就汇了一小滩。
母兽抬抬下巴,似是要为孩子舔干泪滴。怎奈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也只是看了呦呦一眼,终于承受不住,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在那一刻,洞室内的祥和之气瞬间消失殆尽。
与此同时,母兽周身的五彩光泽彻底暗淡下来,皮肤表面的鳞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相连在一起,变成灰扑扑的角质。仅余额头一块巴掌大的扇形鳞甲“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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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呦在守着刚刚逝去的母兽哭泣,常念在不远的地方用稚嫩的爪子一下下刨着土。
小孩子心里难过就要发泄出来,憋着反而不好。所以常念没有勉强去劝,而是选了个风水尚好的地方,默默地挖起了墓坑。
倘若放在平时,常念肯定会嫌脏嫌累嫌爪子疼。这时候他却什么都不嫌、什么都不怕了。为了祭奠这样一位伟大的母兽,这些都是值得的。
常念想起了自己的妈妈,那是位严厉的母亲。从很小的时候他就有个印象,母亲经常坐在那间向阳的小屋里,倚在窗前,默默流泪。
每当这时,常念都会有一种担忧,一种被当作替身的担忧。后来,母亲永远离开了,他才意识到,有人心疼的日子,即使被当成替身也是幸福的。
推己及人,常念对呦呦有同情也有心疼。如此幼小便失去母兽的庇佑,在冰天雪地的丛林之中不知如何生存下去。
常念突然有些自责,早知道就应该多给呦呦一些绿叶菜,每天那么两棵,肯定不够这对母子吃。想必那时候母兽就已经不行了,否则不会舍得让呦呦出去觅食。
想到这里,常念忍不住红了眼眶。
凉凉的触感从脚爪传来,常念扭头看去,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呦呦已经靠了过来。
常念扭头看看母兽的方向,它依然是安安静静的卧着,就像在的时候一样。
这边,呦呦凑到常念身边,用小小的身体把他推开,自己接手了常念的工作。
呦呦化悲痛为力量,健爪如飞,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个两米见方的坑已经端端正正地摆在了那里。
呦呦转过脑袋,对着常念眨眨眼睛,好像在问:还要继续吗?
常念这才知道,呦呦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要挖坑,小家伙貌似是看到他在这里挖,于是努力压下悲伤赶过来帮忙——出乎意料地懂事。
“又破纪录了……”常念赞赏地看着呦呦。
呦呦知道自己被夸奖了,不好意思地搓搓爪子,抬起的眼睛偷偷地看着常念,似乎是希望能听到更多好话。小家伙的眼睛依旧红肿着,当它带着羞涩,抬起眼皮看你的时候,心都能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