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喝酒怕是男人的习惯,朱老爷将酒盅倒满,冲着朱决云比了比。
朱决云竟然也举起了酒杯。
曲丛顾像震惊地松鼠,嘴里咬着筷子上下打量他。
朱决云一口干下一杯酒,低头看着他这样眼睛快要掉出来的看着自己,笑着道:“怎么,丛顾也想尝一尝吗?”
曲丛顾赶紧摇头,心里感觉世界观要崩塌了。
这年头的佛修原来和和尚不一样啊。
朱决云和朱老爷在桌上天南海北的聊,国计民生聊,家长里短也聊,朱老爷说,朱决云便附和,低头看见曲丛顾困得打盹,小口小口地抿着杯里的茶,等着他等地萎靡了。
朱决云开口道:“当铺不比别的,要开还是得请个行家来坐镇。”
朱老爷也称‘是’,说道:“那刘老头不办人事,不能指望。”
朱决云的手抚上曲丛顾的脑瓜顶儿,轻轻地揉了两下,好像平时给草古顺毛一样。
曲丛顾也没抬头,任他揉着。
朱决云缓缓开口:“不早了,我们得走了。”
朱夫人这下有反应了,重重地哼了一声。
朱决云道:“这小孩今天中午也没睡觉,现在困了,让他回去补一觉吧,我也有些事要办。”
曲丛顾听见终于要走了,坐直了整了整衣服。
朱夫人道:“你自个儿走吧,把丛顾留下好了,人家爹娘托付于你,不是让跟着你去吃斋念佛的。”
朱决云今日心情不错,也难得玩笑道:“这你要问他自己。”
曲丛顾:……
干嘛啊,这也太为难人了吧。
朱夫人拉着他的手道:“留下来就当陪陪我得了,也省得整日偌大个府门我连个人影也找不见。”
曲丛顾磕磕绊绊,小心道:“还是……我日后会常下来陪您的。”
朱夫人却笑他:“你这孩子,难道还怕有人欺负了你不成。”
“好了,”朱决云终于出声将曲丛顾解救了出来,“让他在伏龙山出息出息吧。”
朱夫人不满,一个白眼翻上了天:“我跟他说话,有你什么事?”
朱决云笑了,将曲丛顾一把拎了过来,看着她道:“娘,我们走了。”
草古从桌下钻出来,跳到他的肩头。
曲丛顾还忙不迭地道:“伯父伯母再会,叨扰了。”
这边已经被拎了出去,两人一狼一出了房门便凭空不见身影。
“哥哥啊啊啊啊啊啊——!”曲丛顾疯狂地大叫,只见他被拦腰夹在朱决云的胳膊下头,头发乱七八糟的吹进嘴里,悬崖上有一只树杈从他的脸颊旁边划过去,差点戳进眼睛里。
曲丛顾崩溃道:“慢——!一!点——!”
山里的回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慢一点——”
“一点——”
“点——”
朱决云看他不像是玩笑,也不知他是怎么了,在峭壁之上找了一处凸起的石块,落在上面。
曲丛顾以为终于到了,结果一睁眼看见前面万丈深渊,吓得腿一软,差点跪下去,被朱决云一把搂住,拽了回来。
“不行了——”曲丛顾还是半曲着腿,好像站不直了一样。
朱决云问道:“是怎么了?”
曲丛顾不吭声,半晌才不好意思道:“吃太饱了,想吐。”
这话一说出来自己脸就红到了耳朵跟。
朱决云这才明白了他这是怎么回事。
他吃了月余的素斋,不见荤腥,忽然被塞了一肚子的饭菜,怕是一时受不了了,又上下颠簸,这是难受了。
朱决云一下一下地拍打他后背:“吐出来吧。”
曲丛顾摇头,抓住他的胳膊:“好、好了,我们走吧。”
脸色却有点发白。
朱决云道:“不舒服就在等一会再走。”
曲丛顾连声说不行,让现在就走。
他觉得自己再等一会就要真的吐出来了。
要说吐也没什么,但他不是很想在朱决云面前失了体面,显得狼狈不好看。
朱决云想了想,一手揽过肩头,一手环过腿窝将他拦腰稳稳抱起,好像是摆弄了一只小猫一样。
曲丛顾‘啊’了一声,在这样的地方身体悬空了,绝对不是件很好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