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曲丛顾也说不出更多的症状,也不肯带人去看,几番劝反到把这孩子急了够呛。
掌柜感觉很迷,看不太懂,只能开了两张方子:“这一张是温补,一张是祛风寒,拿小火熬一时辰往上。”
曲丛顾看了一眼也不大明白这些药材名,只说:“这是好的吗?我要开最好的。”
“……”掌柜的道,“是,去领药吧。”
这年头看病都走意识流了。
曲丛顾捧着这两提药,回去翻箱倒柜的收拾厨房。
小院的侧房很小,他之前在里面看见有锅灶,但是从来没有用过。
他哪会这个啊,折腾了半个时辰连火也点不着。
整个厨房弄得烟雾缭绕,连人影也找不着了。
点火用的青绿的树枝还是刚从院里折下来的,还新鲜着呢,曲丛顾正拿膝盖使劲要把树枝掰开,就见草古跳到脚下,去叼他的袖子。
手中的树枝直接摔到了地上,曲丛顾提着衣角直接跑了出去。
朱决云醒来时尚不太清明,眼前模糊只能看见一方天地,连视线也转不得。
就这样,只听一声剧烈的开门声,一个满脸黑印子的少年奔了过来,拿一双看不见原本颜色的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他倒是一时分不清,是小世子的眼睛更黑还是他的脸上的道子更黑。
曲丛顾鼻子一酸,眼泪就涌上来了,刷啦一下子把脸冲开一道白印儿。
真是没法看了。
“啊。”曲丛顾等他醒过来反而一句话也说出来了,只能呆呆地看着。
朱决云四肢有千斤重,嗓子眼里也火辣着疼,他举起手给他擦了擦脸。
曲丛顾道:“吓死我了。”
话一说出来就又一道眼泪掉了下来。
若是朱决云不醒他便可以再撑着,可朱决云醒了,他就觉得有万般难熬委屈。
朱决云拍了拍他的手,好似安抚。
他实在乏力了,又闭上了眼睛。
虽然好像是再次睡过去了,但四周的感觉倒是还隐约有一些,像是身边的人一直没有走开。
朱决云的状态慢慢地好转,一天中仍有大半时间是昏昏沉沉中度过的,睁开眼就能看见这个孩子,有时是窝在了他怀里,有时是坐在床边,也有时一时看不见人,再跑进来时还是挂着一张花脸。
他有余力的时候便想:他这是去干什么去了?
有些话是要说通的,他又想,苦了这孩子了,这段日子定然难熬。
这日醒了,曲丛顾正恰好整床幔,把帘子拉开让风透进来,一低头看见他挣了眼,眼睛顿时亮了。
朱决云嗓音沙哑:“怎么瘦了。”
曲丛顾眼眶又红了,却挺坚强的摇了摇头:“没有没有,衣服显瘦!”
朱决云勉强笑了,摸了摸他嘴上的结痂:“这是怎么了?”
“起了一个泡,”曲丛顾说,“已经好啦。”
“不是说了不会有事吗?”朱决云说他,“着什么急。”
曲丛顾把头埋进了他胸前,闷闷地说:“我有点点害怕。”
朱决云缓缓地拍打着他的后背,一时难言。
或许可以再拖一拖。
这一拖,就拖到了脖子上血洞痊愈,落下了浅淡的疤,他已彻底无恙。
曲丛顾挺忧愁地说:“这怎么弄下去啊。”
朱决云从书中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管它做什么。”
“不好看啊,”曲丛顾说,“这么显眼的地方落下了疤。”
朱决云随意说了句:“嫌弃?”
这话出口,顿时心里觉得不对。
他没抬头,却也没有看进去书,听着对面的动静。
只听见曲丛顾小声笑着说:“不嫌弃啊,哈哈哈。”
好像是什么让人开心的悄悄话一般。
朱决云这颗心快被戳烂,却觉得反复煎熬。
他几度犹豫,终于将手中的书放下,郑而又重地说道:“我……们谈一谈。”
曲丛顾好似也有所感,把托腮的手放下了看他。
朱决云把腹中打了无数次的稿子重温了一次,却仍然觉得难说出口。
“丛顾。”他先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