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啊,”曲丛顾教训他,“你不要这么小气。”
朱决云失笑:“我们是哪个小气,你来跟我说说。”
曲丛顾闭着眼睛低声道:“你你你你你。”
朱决云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道:“睡吧。”
“朱决云。”曲丛顾临睡前叫了他一声。
朱决云‘嗯’了一声回应。
曲丛顾说:“好喜欢你啊。”
朱决云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终于酝酿好了要开口,却听见身边平缓地呼吸。
曲丛顾睡着了。
朱决云这一天,就没有痛快过。
中原的风景,越往南走秋意越浓。
北方的秋天豪放,刮起一阵风能吹走半棵树的叶子,到了淮水就柔和多了,大部分时间并没有什么风,日光还像初夏一样暖。
曲丛顾坐在马车上,吃了一地的瓜果皮。
草古懒得待在车里,站在车顶上吹风。
朱决云既然允诺了是带他出来玩,那就做足了玩的准备,一道都只靠陆路水路,不急不缓地往南走。
曲丛顾一路上把好吃的吃了一个遍,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胖了一圈儿。
马车颠了一下,他顺便掀起帘子往外面看了一眼。
这里已经和平城的风景无一致了。
离开一个地方让他觉得并没有什么感觉,他自己恐怕不行,身边有这么一尊大神陪着就觉得哪都可以。
马车停下,车身耸了一下,他晃了晃,扬声问道:“怎么了?”
朱决云道:“下来看看。”
曲丛顾迈腿跳出来,看见一条叮咚作响的小溪,第一反应是想脱鞋。
他看了一眼,没敢,凑上前去捧了一鞠水喝,朱决云却向他指了指对岸的一棵树。
那棵树模样怪异,树身极为细,一节一节的鼓着歪歪斜斜地长着。
朱决云说:“佛肚竹。”
曲丛顾说:“哇。”
此处是一片小树林,尤还带了些绿意,他四处看了看道:“比伏龙山好看。”
此时也到了饭点,朱决云将干粮递给他,曲丛顾接得非常勉强。
朱决云一抬眼,想也不用想就道:“吃了。”
曲丛顾把干粮掰了一小块,然后把剩下地塞到他手里,讨好道:“我不饿。”
朱决云说:“当然不饿,我问你,这一路嘴上停下过吗?”
曲丛顾说:“没有。”
“再乱吃就不要吃饭,”朱决云平淡说,“看谁饿着。”
曲丛顾跳道:“好啊,不吃就不吃,这可是你说的,你到时候可不要心疼,千万不要给我吃的,就让我饿死我好了。”
朱决云拿他没办法,摇头笑了,他自己也笑了。
“你吓唬不了我。”
两人到了傍晚的时候终于到了最近的一座城,老远看过去似乎稍有些破败。
按说曲丛顾也不是不能风餐露宿的,关键是朱决云不想。
然而当他牵着马车迈进城中的时候,却看见了城墙上一道有一道的蓝色火焰标识,暗道不好。
“跟在我身边,”朱决云说,“不管任何人跟你说话都不要理,我们明天一早就走。”
曲丛顾抱着草古,不明所以地点头。
这城中人着实诡异,有摊贩却不卖东西,周围往来的人形色猥琐,一眼一眼地往这边瞅。
这世上有鬼城。
鬼城并非真正的鬼城,而是万恶城,在因瘟疫或战乱而荒废的城池中滋生出的糟粕,汇聚半死不活的人和大恶之人,也有魔修恶鬼妖僧,世人所不容的怪力乱神,在此都算平常。
朱决云前世曾数次出入鬼城,甚至长住过数月,深谙其中的门道。
若是凡人勿入只有死路一条,每一座鬼城地下都是成千上万的皑皑白骨。
曲丛顾凑近了小声道:“我有一个问题。”
朱决云说:“什么。”
曲丛顾道:“他们是故意偷看的这么明显吗?”
“……”朱决云哽了一下,“大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