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三人相对痛哭了一场,林谨玉哭道,“说起来是骨肉至亲,我却不知道二太太是什么意思,若不是两位姑姑见识得多,后果不堪设想。外祖母同舅舅们儿怜惜我们姐弟,使我们在府里安身。不知道哪儿得罪了二太太,做出这种事来,何苦来着,虽然林家宅子旧些,也还住得人。外祖母还是放我们去吧,没得为了我们同二太太生份了。”
林黛玉眼睛肿得跟桃儿似的,拿着帕子擦泪,却是数落林谨玉道,“丁点儿的事儿,何苦拿出去说,反倒惹得外祖母不自在。二舅母纵然不喜我们,也做不出这种事,说不得是给人蒙了呢。”
贾母拍着林黛玉的手,叹道,“好孩子,难得你心胸宽大。”
这话里的意思就多了,林黛玉忍心吞声是心胸宽大,这是反讽林谨玉了,林谨玉吸了吸鼻子,“这个还好,亏得姑姑认出来,姐姐也没吃过。倒是二太太来姐姐这里,话里话外的提薛家是什么意思?我跟姐姐住在嫡亲外祖母家,自问住得心安,我也没在外头打死过人连累得舅舅赔人情,我们家现在虽只剩我们姐弟,也是书香世家,列侯出身的门第,难道还不如一介商贾了?二太太心偏自己姐妹外甥女是常情,薛家有银子是人家的事,商贾可不就靠着几个银钱横行霸道么?商贾低贱也就在此处,以往我随爹爹见世叔世伯的,从没听谁把银子钱挂在嘴边儿,我家也从没跟这样的人家来往过,如今在二太太的嘴里,倒是我们不如薛家了。”
“好孩子,别哭伤了眼睛,”贾母早对薛家有芥蒂,薛蟠打死人,虽然靠府里给摆平了,如谨玉所说,到底是欠了人情。又有今日的燕窝的事,若说王夫人不知道也罢了,薛宝钗还能不知么?只是不知薛宝钗是同王夫人联合起来糊弄黛玉呢?还是薛宝钗拿了这些东西哄骗王夫人?贾母搂着林谨玉,也掉了眼泪,“这个二太太素来说话没个轻重,妇道人家,懂什么呢?”
林谨玉抬袖子擦了把泪,道,“这位宝姐姐每日装出的一副贤良德淑,到底是商贾出身,整日介算计,亏得二太太拿她当女儿一样,待她比姐妹们还好。她却连二太太都哄,自家铺子里的东西若还不认得好坏,我可是不信的。照我说,外祖母家这样高贵的门第,姐妹们读书女红模样都是拔尖儿的,也没说被个商贾女比下去的道理。”
这话简直是戳到贾母的心头儿上,自家的女孩儿自家疼,家下人却对薛宝钗交口称赞,是谁造的势?非贾母势力,薛宝钗小聪明是有些,手段却是难拿大雅之堂,出身也有限,怎么能跟自家公府门第的小姐相提并论。
贾母亲自拿帕子给林谨玉擦了泪,道,“他们娘儿们来投奔,不过看他们可怜,容他们住在府里罢了。好孩子,你就是我的命根儿啊,我虽老了,却还能护住你们,断不能让你们白受了委屈。”
不一会儿,太医来了,众人都收了泪,请太医来给黛玉把脉,开了方子,贾母又劝了几句,方回去了。晚上着鸳鸯送了不少古董玩物来,此事就算揭过了。
第27章 乱纷纷各屋自算计
这边王夫人倚在炕上喊头疼,薛宝钗坐在姨妈身边儿掉眼泪。
这事儿,原是王夫人听说林黛玉每日必喝燕窝雪蛤粥养身,她苦熬了多年尚没这种享受,眼红心气是一方面。另外府中盖园子银钱不继,她便想到林家这笔浮财。吩咐薛宝钗拿着样子好价格低廉的燕窝来,先礼后兵的去看黛玉。
林黛玉念着王夫人是长辈,现在又住在舅舅家,也不想把事做绝,到底生了一场气,想到自己同弟弟父母双亡,寄人篱下却要听人家的话儿。心悲之下狠狠的哭了一回,被丫环们劝说着睡了。
后来林谨玉回来听说了这事,林谨玉可不是个好脾气的,自己手里有银子,何苦看人脸色活。他正愁没理由搬出去呢,借势发作了一番。
林谨玉想法很简单,我们姐弟不痛快,你家男女老少便休想痛快!
王夫人纵然没面子,薛宝钗更是里外不是人,坐在王夫人身边,薛宝钗的眼泪一行行的掉,哽咽道,“姨妈好生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王夫人说了几句空话,薛宝钗点了点头扶着莺儿回梨香院了。薛姨妈一见自己女儿眼睛红肿,心疼的一把搂在怀里,连声问,“我儿怎么了?可是受委屈了?”
薛蟠也急红了眼,问,“谁欺负妹妹了!我给妹妹出气去!”
见到母亲哥哥,薛宝钗再也忍不住,拽着母亲的衣襟狠狠哭了一场,泣道,“妈,咱们搬出去吧,何苦在这儿给人家作贱。”
“莺儿,你是跟着姑娘出去的,谁欺负姑娘了?”薛姨妈问。
莺儿只得将事说了,薛宝钗道,“好了,你先去吧。我跟妈妈说会儿话。”
薛蟠一听就暴了,敢这样欺负他妹妹,在薛蟠的眼中,妹妹乖巧懂事,没半点儿不好的地方,咬牙握拳道,“我非弄死那林家小子不可!”
“哥哥这是做什么,你以为林谨玉同跟你抢香菱的地主家小子一样吗?”薛宝钗见哥哥冲动莽撞,红着眼圈儿道,“你在这府里碰他一下,咱们娘儿们以后还有脸跟姨妈走动么?人家是嫡亲的外甥,咱们怎好跟人家比?姨妈好心让我们住府里,哥哥倒跟人家动手,说出去还是我们恩将仇报,就是姨妈也眼着没脸!”
“难道就让妹妹白受委屈不成?”薛蟠冷声道,“咱们家虽不比从前,收拾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