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太早……
以后,或许可以……
至少,也该等到清算完寒炤阁内那些人再说。
“嘭嘭——嘭——”
响亮的轰隆声音伴着炫目的光芒直上云霄,映得夜空一片明亮,甚至连满天繁星也都比了下去。
爆竹,小时候看邻家小孩玩过,但烟花却从来未见。沉静的眼底忽然一亮,衍墨看得十分认真。
不虚此行的念头一划而过,万俟向远眼中一片柔和。看的不是漫天耀目的烟花,而是身旁略略显出好奇的人……
衍墨番外 《梅子糖》正文有关
心不在焉地摆弄着手里几块油纸包裹的梅子糖,衍墨又一次坐到雕花窗边的椅子上。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湿润着冬日干冽的空气,城里熙攘街道难得安静下来,偶尔几声脚步渐远渐进……在此时,竟也显得分外揪动人心。
昨夜折腾大半宿的人一早就出去了,外出的目的不曾细细作说,却也没有隐瞒。那些在寒炤阁外早早埋下的势力寻至此处,交换些消息,再遵从吩咐办些什么事情。
微动身子换个舒服些的姿势,衍墨松开手里快要握化的糖块,放至细窄的旧漆窗沿。细密的雨水不时被一阵凉风吹得偏离方向,落在窗沿几个块上,最后,在薄滑的油纸上浅滑一道水痕,略过个小小“张”字,活鱼一般灵巧游走。
梅子糖……
那日,清晨从湖上画舫返回,路上偶听几个年幼孩童嬉言嬉语,道是家里大姐从城东张家铺子买回的梅子糖又酸又甜,好吃的紧……
途中偶闻,一语既过,衍墨自然也就不曾在意。但次日……不知怎的桌上就多出个纸包,略粗的土褐色硬纸,正是城中各家店铺中最常用的。
再细看,留下几条勒痕的纸绳早已不知去向,纸包也敞开了口,默默告诉这屋里的人……那是可以看,可以动的东西。
而习惯于沉稳的人,也就不知怎么突生出一探究竟的念头,将手伸进纸包,摸出几块硬邦东西。略暗的油纸隐隐透明,刚好能看见里面微黄半透的糖块,手再拿近些,便能闻到甜丝丝的清香梅子味道。
之后几日,桌子上总能看到类似的纸包,倘若留心些,就能发觉整间屋子里都弥漫了微微酸甜的梅子香气……
或许是位置关系,在这南方小城,即使是冬日雨水,也显得细腻无比。
轻柔的沙沙绵响落在窗扇,再顺着窗木一滴滴坠向楼下的石板街道。
啪嗒,啪沙……像是催人入眠的妙音,一丝丝将清醒神志从坐在窗边痴望的人身上抽离……
从那喘息都要深思熟虑的寒炤阁里离开,已经二十几日,行前就已微妙起的平和相处似是经了这眼前雨水滋养,不但未有“夭折”倾向,反而……益发快速的徒长起来。
同桌而食,抵足而眠……
不,不止。
还有说不上奇怪,却又无法归就于寻常的许多……
就像……
不该归他所用的马匹,踏雪……
树林里偏执到让人皱眉的维护心思……
察看蛇阵前看的一句“当心”……
以及对上凤烛楼时,尚无脱身之法却执意置身巫蛇阵内的决定……
还有一早便定下的画舫,和船舱里细细详备的酒菜、小食、暖炉、裘被……尽管有所误会,又怎能抹去那份心意?
也还有……随时会出现在桌上的梅子糖……
……
轻叹一口气,衍墨望着窗外逐渐变急,模糊了视线的雨水,益发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是没有猜想疑惑过,但每每思及答案,又无论如何都说服不得自己相信。
那样一个人,那样的身份与地位……
怎么会呢……
“叩、叩、叩——”
“客官,我来送您让买的药材。”
季崊身上喋血之毒虽不再需费神,可一身显然是刑罚折磨留下的损伤却不是说好就能好。许是那份相似,竟让一向淡漠惯的衍墨难得想帮人什么,吩咐小二买了些补损药材。
“进来。”
小二拎着纸绳捆的几个纸包,刚一进门就打了个冷战。
呲——
怎么有人大冬天下雨还开窗的啊?!
“客官,药材我都给买来了。”礼多人不怪,对着一脸严肃没有多余表情的人,小二依旧客客气气笑着弯弯腰。
“嗯,放桌上吧。”起身回头,衍墨往屋子中间迈走几步。
“哎!好!”嘴甜、眼尖,这可是多年在客栈里干活练出来的本事,小二看着桌上摊开的纸包,热络地搭着话:“客官是外地来的吧?没想到您还真会吃,咱这淖水城里数张家梅子糖最有名,据说县老爷都常叫府里下人去买。”
看着桌上糖块,再听着絮絮叨叨的小二,衍墨难得没有生出出言赶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