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古道道:“未必是看不见,却一定是不曾注意到。”
“比如说?”
“苏杭。”
雪衣侯微微一笑道:“你倒是对苏杭情有独钟。不过阳泉离这里不远,你的预估很快就会被证实。”
冯古道踌躇了一下道:“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侯爷恩准。”
“不情之请?”雪衣侯调整了下坐姿,淡淡道,“莫非与你师父有关?”
“侯爷真是明察秋毫。”冯古道道,“的确是关于我师父。虽然这个明尊未必是真,但是这个明尊身边必然有一个真的长老,万一那个人是我师父,还请侯爷能够网开一面。”
“你不是说他的弟子众多,不缺你这一个?”
冯古道苦笑道:“虽然他不缺我一个,但我只有他一个啊。”
雪衣侯浅笑道:“没想到你对师父倒有几分孝心。”
“难道在侯爷的心目中,我就是个无情无义的人?”
“至少和有情有义沾不上边。”
冯古道呆了呆道:“侯爷果然心直口快。”
“对于你,本侯有编故事的必要么?”雪衣侯缓缓闭上眼睛,眉脚的红痣如一点朱砂,将整张脸都衬得艳丽无匹。
冯古道自若地收回目光。
马车缓缓停下。
有雨声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阿六在车外道:“侯爷,下雨了。”
雪衣侯眉眼不动,澹然道:“等雨停。”
雨声淅沥,连绵不断,敲击了车顶整整一夜,仍无止意。
待东方天色微微露出一抹深灰,前方突然传出马屈膝倒地之声。
紧接着是侍卫的大喝:“谁?!”
阿六机灵地蹿出自己的马车,守在雪衣侯的车前。
雪衣侯睁开眼睛,无声地看着外头很快亮起又很快被雨水打灭的火光。
冯古道动了动僵硬的腿,推开门,探出头小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阿六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刺客。”
冯古道皱了皱眉,低喃道:“明尊付给血屠堂的价钱一定很高。”
阿六道:“好像不是血屠堂。”
几句话的工夫,侍卫们已经和刺客交上了手。
阿六跃上前面那辆马车的车顶,四周的情况尽收眼底,“对方一共是三个人。一个老的,两个年轻的。”
冯古道眸光一闪道:“那个老的武器是不是一根拐杖。”
“不是。”
冯古道松了口气。
“不是一根普通的拐杖,是一根铁质的拐杖。”阿六补充道。
冯古道低咒一声,回头冲雪衣侯陪笑道:“是我师父。”
雪衣侯懒洋洋道:“你能阻止他么?”
冯古道苦笑道:“如果让他一拐杖打死我,说不定他会心情好得不想继续打。”
雪衣侯道:“倒也是一个办法。”
外头侍卫的哀嚎声此起彼伏,显然对方人数不多,却个个是高手,而且已经占据了上风。
阿六高叫一声,已经跳下车顶加入战局。
雪衣侯皱眉道:“我讨厌雨天。”
冯古道想:就因为你讨厌,所以对方才喜欢。
“我更讨厌雨天的时候被打扰。”说到扰字时,雪衣侯的声音已如箭一般射出车门。
同时射出去的还有冯古道。
具体的说,他是被抓住后领,一把扔出去的。
那个老者看到冯古道飞来的身影,眼中怒意大盛,连叫几声“来得好”,手中拐杖毫不留情地朝他当头劈落。
冯古道在半空中已是借力无处,转身无力,只能抽出袖中剑,硬着头皮迎上。
剑与铁拐相交,火星四溅。
冯古道借力反弹回车辕。
雨水落在他的身上,一直从后颈流入内衫,透心的凉。就如老者此时看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