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像是注意到苏秦打量的视线,目光移了过来,两人视线对到一处,大树上蝉鸣不休,苏秦突然觉得这日头是不是太晃眼了一些,否则为何教官的脸有些模糊不清,随即还未回神,就听到耳边一片惊叫,眼前黑了下去。
这还是苏秦第一次昏倒,原以为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再醒来日头已经西斜,自己身处医院或者休息室。没想到再睁眼的时候,他还是躺在地上,昏迷不过短短几秒罢了。眼前浮现教官的脸,对方一把拉起自己就往背上背,一边道:“所有人稍息!”
学生群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男人背着苏秦就朝操场外走去,在阴影处将他放下,对方又拿了瓶矿泉水过来。
“喝点。”
“谢谢……”苏秦觉得有些丢脸,一口气咕嘟咕嘟把水喝了大半,缓过神来一些,又觉得太阳穴突突跳。
男人蹲□探了探他额头,“感觉怎么样?不行就去医务室。”
“不用了。”苏秦摇摇头,眼前还有些晕,脑袋像被按在开水里煮过,只觉得看所有东西都是一片惨白的刺眼。
男人点点头,“那你休息一会儿。”
说完转身回队伍去了。
不远处有人在笑,苏秦转头,见操场边路过几个高大的男生,为首的赫然就是前几日遇着的母陈浩,对方双手插兜,穿着横格背心,脖子上挂着一条银项链。好些新生都朝那几人看去,因为是艺术学院的男生,又是表演系的,个个长相都不差,譬如母陈浩,除开他不讨人喜欢的性格,光看那副皮囊也足够骗过许多人。
“今年头一个晕倒的居然是个男人。”母陈浩声音有些大,故意道:“现在的男人都怎么回事?连女人都比不上了!”
其他人附和的笑,母陈浩朝苏秦抛了个飞吻之后,才带着一群人溜溜达达的走了。
苏秦面无表情转回头,刚好瞧见教官正若有所思盯着自己看。他脸上有些尴尬,站起身拍了拍裤子,走上前道:“教官,我没事了。”
男人盯着他被晒得红扑扑的脸看了半响,点了点头让他归队。
一下午的立正稍息之后,又走了一次方正。
抬腿幅度参差不齐,手摆的位置不对,来回重练许多遍,有的人脚酸了弯了弯腿,被教官面无表情从后面踹了一脚。
这就是军训。苏秦算领教到了滋味,只觉得比在家收麦子还累。
待到终于可以休息,唱完一首军歌众人便解散去食堂吃饭,女生们自不必说,大男生们饿得像是三天没吃饭,一些原本家境就比较好没怎么遭过罪的人更是受不了,买了冰冻的可乐咕咚咕咚灌下去才长呼出口气像是复活了一样。
苏秦觉得有些犯恶心,明明很饿,却是吃不下东西。刘备和张勇义寻了过来,刘备脑筋灵活,帮他在小卖部买了一袋话梅,“喏,吃这个。”
苏秦接过来有些不解,张勇义解释道:“你多半是中暑了,天气热又会影响食欲,吃点酸的开开胃。”
苏秦恍然大悟,一边谢过了,一边拆开放了一颗在嘴里。
酸得人牙疼的滋味在口腔里一下蔓延开,苏秦眯起眼,但却觉得舒服了不少。
刘备道:“听说你今天晕倒了?”
苏秦咀嚼的动作顿了顿,有些沮丧的没吭声。
刘备赶紧道:“没关系!谁说男人就不能中暑了?而且要我说……”他伸手捏了捏苏秦的脸颊,又捏了捏苏秦细细的胳膊,“你这皮包骨的样子,不会是营养不良吧?”
苏秦目光在自己的手臂和刘备的手臂之间来回打量了一下,和对方比起来,自己确实像跟柴木棍子,和大勇就更不能比了。
苏秦放下话梅,刨了几口饭,远远地那头又走来几人,俱是药学院的新生。
“你就是苏秦吧?”一个高个男生道:“我叫袁杰,药学院的。”
苏秦抬眼看他们,道了声好,几个男生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了,道:“我们几个都是今年的新生,以后大家就是同学了。”
苏秦又点头,随即目光落到走在最后的一个人身上,对方似乎不太确定要不要在他们这桌坐下来。袁杰顺着苏秦的目光看过去,招手叫那人,“陈鸣!坐吧!”
这人就是陈鸣。
苏秦和张勇义都是好奇看他,刘备也从张勇义那里听过这人的事了,也是好奇端详。
陈鸣架着副大眼镜,黑色的边框,几乎遮挡了大半的脸。穿得倒都是名牌,衣服裤子干干净净的,很整洁却又莫名显出几分呆滞来。
陈鸣走过来坐了,有些拘谨的和几人问好,待听说对面坐的就是苏秦,一直低垂的头才终于抬起来,上下打量了苏秦几眼。
陈鸣和苏秦都是清瘦型,不过比较起来还是苏秦更瘦一些,陈鸣却是显得单薄,好像弱不禁风,就这点来看,苏秦虽然瘦,但至少看起来很健康。
苏秦不知道母陈浩有没有将赌局的事跟陈鸣说,这里也不好发问,只是向对方露了个友好的笑容,表示自己没有任何敌意。
陈鸣似乎有些诧异,也勾起嘴角笑了笑,就是笑得有些牵强。袁杰开口道:“说起来你们俩可是药学院的一、二名,以后咱哥几个不懂的还要多麻烦你们了。”
苏秦点头,“能帮忙的我尽力。”
袁杰笑起来,遂几人说起了药学院的一些八卦和前辈们的事情。理科生说不到几句就扯到了课业上,刘备和张勇义吃完饭就先走了,反正话题也融入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