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们大惊,纷纷拔刀,又怕费玄伤到帝辛,一个个只会远远地喊:“反了反了!放开陛下!”
费玄龇着白牙,用正值变声期的公鸭嗓喊:“我不当影卫!放我们走!”
帝辛道:“小狼孩,我救你性命,你竟这样报答我?”
费玄道:“你救我,我会报答你,可我不当影卫!”
帝辛道:“不当影卫,你就只能当人牲!”
费玄狼嗥一声,不屑辩解。他是狼王,狼王只在山林中奔跑,不会听命于任何人。他要挟持帝辛往外走,逃到自由自在的山林里。
他的狼嗥还没有结束,忽觉腰间一痛。他低头,看见帝辛手里拿着一抹薄薄的光——后来他知道那是铁匕首——光半没入肚子。红色的血流出来。他的力气和热量都从这个缺口流走了。
他失去了站立的力气,摔倒在地。愿意当影卫的六十四个幼崽冲上来,和他的幼崽们战斗。费玄躺在地上,用最后的力气下令——不要管他,不要恋战。三十六个幼崽,听从年纪最大的幼崽的吩咐,全力逃跑。
逃吧。逃到山林去,自由自在地晒太阳,抓野兔,和小熊打架。死了也让肉身化成生机勃勃的国度,滋养别的动物植物。
这一场暴动,三十六个人类幼崽,死亡十七个。剩下的全部被送去做祭品了。没人成功逃亡。
帝辛受了伤,养了三个月,没大碍。而费玄也没死——帝辛认为费玄悍勇聪慧,是个奇才,杀之可惜;但是驯服不了费玄,那就暂时关着吧。
费玄就被永永远远地关在一个铁笼子里,像帝辛豢养的其它猛兽一样了。他的伤口被人用羊肠线缝了缝,然后就生死由命。费玄是狼命,狼只要能吃饱,多重的伤都能飞快愈合。
他就这么被关着,仿佛帝辛遗忘了他。他没有灰心,筹划着新的逃跑计划。等把伤养好,他就开始绝食,把自己饿瘦。他想,等饿得比铁笼子缝隙还瘦时,就能逃出去了。然后他先回老家,杀掉那个恩将仇报的幼崽父亲以及他家十七口人;参与围捕狼群的其他人类也不能放过,都要咬死。报完仇后,他就找一片山林,快快乐乐地生活,找一匹小母狼,生一堆小狼崽,然后每天打猎养活母狼和狼崽。那时候,他就又能晒着太阳数狼了。
这念头支撑着他,他趴在笼子里,不饮不食地等待消瘦。
没等他瘦到足以钻出栏杆,一天,侍卫们忽然用黑布盖住笼子,然后把一个精巧的小香炉塞到笼内。小香炉冒出又香又呛。费玄吸了两口,就昏昏沉沉了。
不知睡了多久,他睁眼醒来,发现自己长出了白毛、尖爪和獠牙。他变成狼了!他高兴地仰天咆哮,一口咬开铁笼子,把欺负自己的人们统统咬死。然后,它四爪生风,如同白色的闪电,逃离人类城市。
太阳挂在西边,它向着太阳跑,一天就回家了。
死去的十七条狼复活了,整整齐齐地站着迎接他。他数了一遍,一、二、三……十七!这令他一哆嗦,狼毛乍开。又数,一、二、三……还是十七!他又一哆嗦,皮毛飒飒响。
妹妹跑过来舔他的鼻子。他突然意识到妹妹如此美丽,是一头真真正正的美母狼——妹妹告诉他,他不是母狼亲生的小狼崽,而是养的,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可以交配。
他高兴得仰天狼噑,嗥声振动林谷。在群狼注目中,他爬上妹妹的背,狼yīn_jīng插进妹妹身体。交媾的滋味这样舒服吗?他一边耸动腰胯,一边感受着甜蜜与苦恼。
妹妹会怀孕,两个月后生小狼崽,他得多多打猎,喂饱这些小家伙。两脚兽一直烧山垦荒,麋鹿和野兔越来越少,要到哪儿捕猎呢?
他烦恼着享受着,在一片金光璀璨中shè_jīng了,完成了头狼的第一次交配,
然后他醒过来,发现自己穿着人类的衣服,蜷在铁笼子里,身边有一个熄灭的小香炉、半碗冷肉汤。他两腿之间一片湿凉,是遗精了。
他长大了,发情了,这本是他期盼多年的事。但他高兴不起来。
帝辛常年派船到海洋尽头寻找奇怪植物。他想找辣椒、芝麻、土豆、玉米……但没找到,只找到罂粟。帝辛让工匠们把罂粟的果实制成熏香,用来控制叛逆的影卫们。回归狼群,只是罂粟带来的梦。
皮鞭、饥饿没能驯化费玄,但罂粟太厉害了,费玄不闻那烟就浑身痛痒,涕泗横流,只想用头撞墙。他离不开罂粟,只能变成帝辛的影卫。
他从来没有放弃逃亡,只是逃亡的希望,一天天的渺茫下去了。
当影卫的日子乏善可陈,费玄几乎不跟其他影卫说话,也不跟其他人类说话。他对人类不感兴趣,但是有一个人类,他挺感兴趣。
那人类就是商王养在露台上的丑崽子。
丑崽子是帝辛亲生的,可不知怎么,一点儿也没遗传到商王的美貌。这崽子头发稀疏,脸皮蜡黄,眼睛大到了畸形的程度,身上常年有洗不掉的药味儿和鼻涕味儿。商王有一百多个女人,四十多个崽子,不知为何只宠爱这只最丑的。
大家不敢明说丑崽丑,只夸他聪明、善良、懂礼貌。久而久之,丑崽就意识到自己丑了,自卑地躲在鹿台不敢出来,只偶尔从窗户探出妖怪似的脑袋,睁着眼睛,打量每一个路过的美貌男女。
费玄身为影卫,极少行走在阳光下。但偶尔走过,那丑崽就双眼放光地看他,且专看他的屁股和裆下。费玄总觉得